綁架事件完全出乎楚恒的意料。他的本意確實隻是將蘇靄找來,用錢威逼利誘,最好是能蒙騙對方簽下和楚唯一的離婚協議就再完美不過了。但李元正和李元安自作主張,不僅打亂了他的計劃,更是作繭自縛,被暴怒的蘇國安送去吃牢飯。
楚政和楚恒大打一架,兄弟血親間的最後一點聯係也徹底斷絕,被楚家姑奶奶怨恨怪責的楚恒幾乎是逃著上了飛機,就如他年輕的時候,逃去了東南亞。
楚唯一盡心盡力守著蘇靄,從進手術室,再到醫生匆匆跑出來要求家屬簽字準備手術,他手抖得厲害,死都不願意離開一步。
綁架事件的善後蘇馳和蘇國安接了過去。為了蘇靄著想,事情沒有鬧大。李元正還好,頸骨骨折,李元安傷得不輕。他們的母親不是沒有想過找律師,但國內根本沒有律師願意為兩兄弟辯訴。
錄像加上證人證詞,蘇靄醒來之後,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知道他不喜歡住院,問過醫生,在蘇靄身體允許的情況下,楚唯一小心翼翼帶著自己的珍寶回了家。
因為掙脫繩子,蘇靄的手腕被嚴重磨傷,再加上他當時瘋了一般,用自己的額頭撞擊李元安,頭部傷得不輕。外加腰上腳上各種傷,還有肚子裏嬌弱的胚胎,蘇靄回家後整個都變成了水晶娃娃。抬腳都有人盯著伺候。
被盯著守著過了三個月,蘇靄終於憋不住了。趁著楚唯一出門,他偷偷摸摸下床,穿了個外套,拿了鑰匙和錢包,流著口水下樓出門去了。
四月底快五月初,天氣還有點涼,除了部分姿勢抗寒的人,不少人都穿著外套。蘇靄穿得比較寬鬆,加之身形變化還不算大,他大模大樣坐在桌邊等服務員上菜,愜意得很。
東北菜館裏有名的是肉排骨,豬肉酸菜燉粉條。一大鍋粉條被服務員端上來,蘇靄迫不及待夾起一筷子,邊吹邊吃。
在他對麵,一男一女對坐著,小聲交談著。男的正對蘇靄,看到他那饞樣,沒忍住臉上的笑。坐他對麵的女孩子好奇地看著他,男子衝女孩比了個噓聲。
女孩恍然,慢慢回頭,自然也看到了身後蘇靄抱著粉條邊吹邊吃,一臉滿足和感慨的樣子。
兩人相視一笑,拿起筷子也吃起來,正吃著,男子注意到,大快朵頤的青年突然頓住了手上動作,猶豫了一下,放下筷子。摸出手機接了電話。
看著青年支支吾吾著,末了一臉糾結地放下手機,青年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一邊笑一邊吃飯,青年覺得對麵那個吃粉的青年,有點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蘇靄剛跑出來吃粉條,楚唯一後腳就發現他溜了,電話裏沒說什麼,但蘇靄有點心虛。
抱著碗看著大蔥豬肉、爽口的粉條,他眼一閉,繼續吃。
粉條剛吃完,楚唯一也到了飯店門口,高個子,板著臉,手裏還拎著水果,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樣子吸引了店裏眾人的目光。
蘇靄有些尷尬地看著楚唯一,把碗推了推。
楚唯一有些無奈地走到蘇靄麵前,看著吃得嘴角發光的人,輕輕歎了一聲。
“回家吧。”
他衝著蘇靄伸出手,對方慢慢站起身來,牽著楚唯一。
“你實在想吃,你跟我說啊,我給你打包。”
“你不是說怕我上火,不讓我吃嗎。”
兩人邊走邊小聲道,坐在床邊的男子忍不住摸了摸耳朵,一直盯著兩人,直到他們消失在門口。
“小舅,你認識他們?”
被稱為小舅的人“啊”了一聲,低頭夾起一個餃子:“聲音有點耳熟而已。”
女孩點了點頭,嘴裏吃著,也不忘念叨青年:“小舅舅,媽讓我跟你說,不要老想著打什麼劍俠了,遊戲不能當飯吃,更加不能當對象。讓你找點給我找個舅媽呀。”
青年夾起餃子塞給少女:“吃你的吧,有吃的還不能停下這嘴。”
說完,青年扭頭,看向路邊,正好看到他覺得聲音耳熟的兩人一前一後,牽著手很是親密地慢慢遠走。
楚唯一牽著蘇藹,他不敢走太快,蘇靄的腳踝有點腫。鄒慧說可能是水腫,讓他小心照顧下蘇靄。平常也很注意飲食中鹽分的攝入。
蘇靄溜出來飽餐了一頓酸菜,頓時覺得嘴裏有味道了,走路也有勁了。就是被抓了現行,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看楚唯一拉著自己悶頭走路,蘇靄手揣在衣兜裏,摸了摸肚子,剛想找點話頭,手下一頓,他直接停住腳步。
他一停下,楚唯一立馬也站穩,回頭看著蘇靄。
楚唯一心裏很是無奈,他原本要去鄔教授那裏,但路過超市想起家裏水果沒剩多少,於是他跑去買了點,剛拿在手上,心血來潮給蘇靄打了個電話,就聽到那邊的背景人聲了。
這會蘇靄突然停下腳步,楚唯一忍不住緊張,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氣悶,一扭頭,就看到蘇靄臉色——臉色有些古怪。
“怎麼了?”他輕聲道,對方手在自己手中,瑟縮了一下。
看著蘇靄一手牽著自己,一手揣在外套裏,楚唯一把身子往蘇靄那靠了靠。
“動了……”
“嗯?”
蘇靄臉騰地紅了起來,他看一眼四周,見沒人,直接拉起楚唯一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我說——動了!”
楚唯一張了張嘴,手裏的水果噗通一聲送開砸在地上,蘇靄低頭看了一眼:“蘋果。”
“再買就是。”楚唯一果斷道,彎腰撿起摔爛的水果往旁邊一扔,拉著蘇靄往路邊走去打的士。
“哎?幹嘛,才多遠?走回去啊。”蘇靄大驚,不太想上車。楚唯一把他推上去:“我著急。”
起步走了不到一公裏,的士司機拿著一張五十元,看著上車的乘客火燒屁股一樣下車,咋舌:年輕人,真會玩。
楚唯一差點抱著蘇靄回了家,開門便把人打橫抱起,一路狂奔進臥室。
蘇靄被輕輕地放在床上,一個大頭貼在了自己身前。蘇靄這才明白楚唯一說的“著急”是“急”什麼了。
躺在床上,蘇靄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自己偷溜出去吃酸菜粉條,應該不會被念叨了吧?
事實證明,他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