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接下去幾日,皇後果然不見人影,隻在清晨或夜幕之後,方短暫地見上一麵,不論如何,皇後都守住了每日都會來看她的承諾。

夏侯沛便跟著乳母,聽她拿著書簡給她念詩。

詩句中蘊含道理,且又押韻,朗朗易上口,正是用於啟蒙的好物。夏侯沛便跟著念,念完又默默地記,默默地背,隻當是溫習先前所學了。

學習間隙,想到那位早逝的皇後,夏侯沛覺得自己知道的還不夠多,她平日裏是努力留意了的,但有些事,誰都不會拿到孩子麵前說,如此,她再留心,也是沒有辦法。

想想她已會說話了,也跟著阿娘學了點道理,便裝出好奇的模樣,來問乳母:“我知道阿娘是崔氏女,先皇後也是崔氏女嗎?”

乳母道:“不對,十二郎記好了,先皇後出自魏氏,是大將軍魏師之妹。”

“那她是皇後,阿娘也是皇後,誰才是真的皇後?”夏侯沛又問。

“十二郎……”乳母顯得有些語塞,默了一陣,組織了語句,方道,“魏後是聖人元妻,殿下是繼後,還是去年才冊的後,在此前,殿下是位列三夫人之一的貴嬪。她們,都是皇後。”

“貴嬪?”

“是。大夏後宮參用古法,皇後之下設三夫人,為貴嬪、夫人、貴人,位視三公;三夫人之下有九嬪,為淑妃、淑媛、淑儀、修華、修容、修儀、婕妤、容華、充華,位同九卿;再下便是美人、才人、中才人等,爵視千石以下。”一股腦兒說了許多名稱,也不知十二郎記不記得住,乳母說罷,一看夏侯沛,隻見夏侯沛正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不知她是聽明白了,還是又推演到旁的地方去了。

幸而殿下將教導十二郎的事接過去了,神童什麼的,真是不好教。乳母一麵慶幸,一麵問道:“將過午了,十二郎可要歇一覺?”

轉眼半月過去,周年祭就在眼前。

前一夜,皇後專抽了時間來與夏侯沛說些要緊的事。

夏侯沛聽聞響動抬頭,見皇後入室來,開開心心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跑過去:“阿娘~~~~”

皇後彎身接住她,順順當當地將她抱起,走到臥榻前,看到上麵的一些小玩具,就知道她正自己同自己玩的高興。

將夏侯沛放到臥榻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皇後開口道:“重華。有一些事要說與你。”

夏侯沛張大眼睛,認真地聽著。

皇後微微地揚起嘴角,很快又平複原樣,她緩緩地說道:“你可記得大郎?”

夏侯沛點點頭:“是阿兄。”

“那麼,你可記得大郎喚聖人,也是阿爹?”

夏侯沛又點點頭:“與兒一樣。”

皇後便摸了摸她有一點濃密起來的烏發,像是對她記性好的獎勵:“如此,你與大郎可是有同樣的阿爹?”

這是自然,他們是兄弟,夏侯沛仍是點頭,心下已有些不解,不知阿娘為何要說這個。

皇後循循善誘:“既有了同樣的阿爹,你們也有相同的阿娘。大郎的母親,也是你的母親,你對先皇後,也要呼之為母,要像對我一樣尊敬,明白嗎?”

夏侯沛頓時呆住了,張著小嘴,愣愣地看著皇後。

想也知道突然多出一個母親來是很難接受的。皇後正欲再鋪墊幾句,將夏侯沛的想法捋順了,便聽得夏侯沛道:“兒曉得了。”這種禮法上的事,不是能隨意更改的,她在外麵做的不好,旁人不會埋怨她一不懂事的稚子,卻會疑心阿娘不安好心。她怎會給阿娘惹麻煩?

重華說明白,便是當真明白,她從不故作聰明。皇後放心,便又聽夏侯沛道:“但隻有阿娘才是兒的阿娘。”外麵是怎麼說法,不過是麵子上的事,她心中隻有生她養她的皇後,才是她的母親。

說的皇後一愣,旋即欣慰:“重華乖。”

若是尋常孩子,這些自不必與她說,隻叮囑好乳母便可,但夏侯沛不同,她太聰明,學習的本領太強。其實,偶爾皇後也有些憂愁十二郎要如何教養才好。

刻意將她教的笨些,皇後自是不舍的,可要順著她,又不知會長成一個什麼樣,但要引導,也得有個方向才好。皇後心中思慮良久,方將教導夏侯沛的事接了過來,每日都細心教育。

由於她的精心教導,眼下又生出另一個麻煩了,十二郎實在太聰明,聰明到已不能單純的說是早慧,她簡直就是神異。她一出場,定是能將宮裏所有的孩子都壓下去。

皇帝不會想要看到這種情況,在太子不是十二郎,且皇帝也無意更易儲位的時候,十二郎並不適合出頭。

皇後又慢慢與夏侯沛分說:“若重華有一寶物,旁人皆無,重華可要將其現於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