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3)

隔日,皇帝得知夏侯沛昨夜留宿宮中的事。

一下了朝,他便喚了夏侯沛來,將她左看看,右看看,很是驚歎道:“昨日乞巧,我特與你一日假,你不在家陪著王妃,居然在宮裏耗了整日?”

倒懷疑起她是不是真的喜歡王妃來了。

夏侯沛無奈道:“兒忘了時日,一得假就往宮裏跑,到阿娘那裏,才知是乞巧呢。後麵一想,王妃是日日可見的,阿娘卻許久不見了,幹脆就多待了一會兒,留了一宿。”

皇帝哈哈大笑。倒也不懷疑她的話。

夏侯沛做事的勁頭,皇帝是看在眼中的,但凡與她一件差使,她不管自身是否可得利,隻管卯足了勁做好,凡事皆一視同仁,賦稅之事如此,審囚徒亦如此,真不知說她實心眼兒好,還是說她懂事明理。

皇帝笑嗬嗬的,一扭頭,又見八位皇子都在,難得齊聚,便幹脆都叫去了太極殿,問一問近日的進益。

待從太極殿出來,已是近午。

跨出那道門檻,太子與諸王麵上洋溢的笑容便弱了下來,在殿中融洽和諧的氣氛便如虛幻的錯覺一般,一出了那莊嚴高大的殿門便陡然消失。諸王各自為政。

夏侯恕唇邊帶了抹淺淺的笑,目光在四下一掃,便見夏侯摯站到了太子身後,夏侯諳與夏侯衷近些,夏侯康正眉開眼笑地與太子說著一篇典籍上的典故,而夏侯汲人與夏侯沛則落在最後,皺著眉頭在說什麼。

想到皇帝將京郊賦稅一事交給了夏侯沛,夏侯恕便眼紅生妒,這等好事,從不曾落在他頭上,十二郎才剛剛入朝,便受如此重用!他強自將目光從夏侯沛身上收回,皮笑肉不笑地朝太子拱手,太子神色冷淡,朝他略點一點頭,非但是對他,對諸王也皆如此,不過略略示意,便自抬步走了。夏侯康大約是被典籍吸引了,夏侯摯一向都緊跟太子,他們二人亦隨太子而去。

夏侯衷原是寬厚地笑著的,待見到八郎連話都不曾與他說一句,緊緊跟著太子,一副與他劃清界限的模樣,便覺得氣悶得很。隻是他慣會演戲,麵上仍將禮數做足了,笑眯眯地問了夏侯恕將往哪兒去,又問夏侯汲人與夏侯沛可要一同用膳。

夏侯沛一心二用,一麵與夏侯汲人說著出京的見聞,一麵留心兄長們的動靜。諸王與太子連年相傾軋,到了現在,連基本的情麵都隻是勉強維持,太子、夏侯恕、夏侯衷三人,全然是相看生厭。夏侯摯與夏侯諳不知何時已分別投了太子與晉王。皇子間的黨爭,已然形成。

夏侯沛抬頭望見日頭將至中天,算著這時候趕去長秋宮還可趕上用膳,便笑道:“不了,難得入宮一趟,我還是去長秋宮多陪陪母後。”

夏侯汲人聞此,依樣畫葫蘆:“我去陪我母妃。”

夏侯衷也不是真心邀他們,不過在太極殿前做個樣子罷了。當下拱手作別。

太極殿前,諸人散,夏侯沛高高興興地去了長秋宮。蹭過午膳,才出宮去。

她沒將兄弟間的洶湧暗流放心上,卻有人堵得氣悶。

在外邊,夏侯恕好歹克製,一入得鄭王府,那勉強維持的笑意倏然間一掃而光!他雙唇緊抿,嘴角下撇,雙眼精光凝聚,戾氣十足。

“二郎回來了。王妃……”家令迎上來,話還沒說完,便叫夏侯恕斥了一通:“滾下去!”

家令一愣,垂首退至一邊,做躬身拱手狀,待夏侯恕自他身前走過去,方直起身。

夏侯恕一路大步,進了書房,將侍奉的仆役都趕了出來,一個人在裏頭生了一通悶氣。

整個鄭王府皆小聲小氣,仆役行路都萬分小心唯恐弄出點聲響,叫鄭王聽見了,就要拖出去打死。

楊為哉到時,便看到一個井然有序的鄭王府,府中仆役皆訓練有素,不敢多說一字,不敢多看一眼。他暗暗點了點頭,對鄭王的治府之道尚算滿意。

“將軍。”家令上前來拱手。

“殿下可曾回府?”楊為哉回了一禮,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