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他上班時困擾於曆史和文物,下班後解決老婆愛使小性子、婆媳關係不睦和侄子調皮搗蛋不聽話的問題吧,都是他最終能處理好的事情,慢慢解決著過日子,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彼時她眯著眼懶洋洋地說,看不出裏麵有多少真情實感,“我得去幹大事兒啊,我就愛刨根問底,自找麻煩,誰還沒個英雄夢呢?我的夢比較特別,我就愛拋磚引玉當奠基磚。”
“但他不喜歡,我不能因為自己心裏害怕,就強行把他一起拖過來趴著讓後來人踩,不然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所以吧……我們的緣分其實早就盡了,全靠感情死撐著,我心裏有數。”
這番話何硯一直壓在心底,也是從那時起徹底對沈瓊寧斷了朦朦朧朧的心思。沈瓊寧這樣的女人他駕馭不了,而沈瓊寧自己顯然以為陸遠書也駕馭不了她。何硯看著陸遠書頓了一會兒,把沈瓊寧這番話的大意轉述給了他。
“我可能阻止不了你這次插手,我也覺得不應該去攔。”何硯最後神情鄭重地總結,看向陸遠書等著他的回答,“但是希望陸老師你也能夠理解她的意思。”
理解?陸遠書沉默半晌,點點頭:“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何硯放下心來,長出了一口氣。仔細又看了一眼卻發現陸遠書的神色非常平靜,也沒有任何受到打擊的樣子,隻見他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把通話記錄和各種社交軟件都翻了一下,最後把沈瓊寧最後給王鐸的短信翻出來,展示給小趙看。
“她昨天下午和王鐸聯係的頻率大概是五分鍾一次,從短信上來看是步行。最後一次給王鐸發短信的地點是這家餐廳,五分鍾的步行距離是三百米左右,以這個為直徑進行調查,有沒有可能發現一點線索?”他問。
“啊……應該能吧?”小趙愣了一下才點點頭,他還陷入對何硯的話的沉思裏,沈瓊寧從事的這種工作幾乎也能算是個高危職業了,心情大抵和時刻麵臨危險的緝/毒警察差不多,不同的是工作大抵沒那麼危險,但完全不會有後者該有的肯定和榮譽。他還在心裏感慨,沒想到當事人的思維居然比他還要冷靜清晰得多,這讓他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恩,那個司機說的停車地址我也記下來了,說不定也會有用處。其他的地方還是要麻煩公/安機構了,我能幫上的忙不多,但保證盡最大限度配合。”陸遠書點點頭,思路清晰語言流暢地說了這麼些話,見其他兩人一齊眼都不眨地看著他,反倒頓了一下,“看我幹什麼?”
“陸老師你……”何硯欲言又止地頓了一下,“沒事吧?”
“是她出了事,不是我。”陸遠書平淡地說,見兩人還是看著他,索性閉了下眼睛,而後回看過去,“不然呢?覺得我該失魂落魄?”
“也不是……”何硯搖頭,一時有點詞窮,“但是……”
“她其實說得都對,我的確是這麼一個管得寬但又不喜歡自找麻煩的人,比較不喜歡生活中出現一些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陸遠書平靜地點了點頭,隨後稍稍揚眉,“但有一點她沒考慮進去——我是個能娶了她的男人,她為什麼會以為她是我一件解決不了的事?”
何硯愣了一下,陸遠書卻已經掏出自己的手機來,在兩人的凝視中跟學校請了三天病假。何硯看著看著,突然笑了一下。
難得沈瓊寧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還是對著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
隨著陽光均勻地灑遍每一個角落,又一個工作日如期來臨,何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後回去上班,陸遠書則和派/出/所的人一起,在餐廳附近展開了詢問與調查。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下,沒過多久便調取到了附近一家精品店門前的監控錄像,確定了挾持沈瓊寧兩人的衣著相貌,根據出租車司機的線索趕到停車地點後,在排查詢問中一步步向終點靠近。
而在此時此刻,沈瓊寧被蒙著眼在一番顛簸後到了另一個地點,眼罩被摘下的那一刻,沈瓊寧睜開眼,隻看了周遭一眼,身體便如墜冰窖。
這是一扇她非常熟悉的鐵門,來的不多,夢裏卻經常出現。
這扇鐵門建在一棟建築物的地下室裏,這個地下室用來存放一些破舊的衣物玩具,對麵是同樣是這樣的功用。而在一牆相隔的地麵——
一邊是孩子們的笑聲,一邊是「綠毒」的加工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