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椅背最裏麵,貼著牆壁位置,放著一個藍色發卡。
紀韶舔了舔唇,以此來掩飾自己的震驚。
陳玉什麼時候把發卡放那兒了?
他在心裏叫了幾聲,又去捏手指,陳玉半點反應都沒有,感覺就是紀韶自己該吃藥了。
少年說,“那女人已經走了。”
走了?紀韶一愣。
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他好歹也是坐了幾個小時的車過來。
少年垂著眼皮,“你不懷疑我嗎?”
紀韶把頭扭到少年的方向,一直在他身邊,沒有機會。
難道是陳玉在旁邊看著柳東祥一家和樂融融,知道人鬼殊途,今時不同往日,不想再多待,就傷心的走了?
紀韶不著痕跡的掃視柳東祥,看到死了多年的愛人用過的東西,估計隻有驚嚇。
桌上的氣氛依然凝固。
柳東祥按著桌麵,眼眶瞪的極大,雙手顫抖。
柳晨說,“媽,那醜不拉幾的發卡是你的?”
他再看看他爸,一個發卡而已,怎麼是一副見到鬼的表情。
王芳搖頭,“不是媽的。”
那發卡看著有些年頭了,起碼也是十幾二十麵前的,她上午出門前還拿撣子撣過,沒見那有個發卡。
這麼一想,王芳立馬去看紀韶。
今天來家裏的也就這個小夥子了。
紀韶摸摸鼻子,他索性說,“是我的。”
椅子重重的擦過地板磚。
“你說什麼?”柳東祥用力盯著紀韶,一字一頓,“那是你的?”
紀韶點頭,“是啊。”
他過去把發卡拿走,“這是我在路上撿的。”
幾乎是紀韶的話出去,柳東祥就問了,“哪兒撿的?”
他的嗓門很大,認誰都看出不對勁。
王芳覺得自己的丈夫也太大驚小怪了,“老柳,你別嚇到人孩子。”
見柳東祥還盯著自己,紀韶繼續瞎編,“一個超市外麵。”
柳東祥不說話了,臉上的神情恐怖。
察覺到有問題,王芳也站起來,“老柳,你怎麼了?”
柳晨把手裏的筷子放下來,這都他媽怎麼回事,不就一個破發卡嗎?
他狐疑的想,會不會是爸在外麵有個小情人?
那發卡就是小情人的?
柳晨又自我否定,不說發卡的款式是哪個年代村姑用的,就算是養小情人,擔心被發現,也不至於有那麼大的情緒波動。
不是慌張,是恐懼。
紀韶朝柳晨投過去一個眼神,“叔叔,阿姨,那我先走了。”
他剛轉過身子,肩膀就被柳東祥大力抓緊,“站住!”
紀韶扭頭,皮笑肉不笑,“叔叔,你這是什麼意思?”
臥槽!柳晨衝過去,“爸,你抓紀韶幹什麼?”
猝不及防,紀韶突然被柳東祥推倒。
他沒摔到地上,少年在後麵給他撐住了。
耳邊是少年的聲音,“兩清。”
紀韶站穩身子,柳晨趕緊拉他,“你快走。”
他爸瘋了。
再次被攔住,柳東祥的呼吸急促,“把發卡給我!”
王芳被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弄的發懵,她白著臉上前,“柳東祥,你跟我說實話,這發卡是不是你相好的東西?”
不然怎麼會非要為難一個孩子。
柳東祥誰也不看,隻看紀韶手裏的發卡,“給我!”
一個死人用過的東西,紀韶無所謂,他把發卡一拋,“拿去。”
柳東祥一拿到發卡,整個人就顯得很崩潰。
是那個女人的,不可能看錯,這就是他自己當年用賺到的第一筆工資給她買的。
她回來了。
柳東祥嘴裏喃喃,“回來了……”
看他爸那副神誌不清的樣子,柳晨突然打了個抖,“爸,誰回來了?”
柳東祥發瘋一樣,在每個房間都跑一遍,還不停的說著什麼。
跑完以後,柳東祥仿佛是承受了巨大的打擊,誰的話也不聽,直接把自己關進房裏,門反鎖。
他的這種奇怪的行為把王芳和柳晨都嚇到了。
紀韶皺著眉頭,因為一念之間,他動了惻隱之心,管了這種事。
以後不能再插手了。
這次還好陳玉信守承諾,看一眼就走了。
萬一陳玉恨柳東祥有了新的家庭,不肯走,要加害王芳,或者纏著柳東祥,事情還不知道要鬧多大。
紀韶的唇角拉直,他平時從來就不是愛管閑事的那種人,怎麼就被陳玉的一番話答應了?
那時候他像是出自本能。
紀韶抓抓頭發,可能是鬼迷心竅了。
看柳東祥那會的神情,像是做賊心虛,極度害怕,不會是當年陳玉死後,柳東祥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