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這麼巧嗎?”顧穎森也覺得很奇妙,他聳聳肩膀,“我在法國的時候,準備要回國之前,在網上發布了一堆的應聘簡曆,好像在特殊技能上填寫過按摩技師這一項,竟然被你朋友打印了出來,真是太有趣了。”
有趣?……抱歉,韋靜深心裏卻不這麼認為,甚至感覺有點荒唐,“你怎麼會想要去女子會所做按摩技師?”
正是為了證實這件事的真實性,所以她才會在看到那張簡曆之後立刻給他電話約出來問個究竟。
“我學過中醫呀!”顧穎森倒是再自然不過,“那時候每天都給雯雯按摩,也算是很有實踐經驗嘛……”
“我知道我說得不是這個!”靜深看出他的故意掩飾,隻好皺了皺眉頭戳穿,“你不是老師嗎?年輕有為的國學教授,法語又說得那麼好,當按摩技師--你在故意搞笑嗎?”
湯林翱的臉色,慢慢地黯了下來,但僅僅隻是一瞬,很快,他就打起精神似的,微笑著衝她聳了聳肩膀,“怎麼,你有職業歧視?對我來說,可並不覺得當老師比當按摩師更加體麵。”頓了頓,像是看出靜深並不滿意他的說辭似的,隻好坦誠道,“好吧我說實話,我隻是想換個環境。”
過去的生活,一邊要照顧妻子,一邊又要抓緊一切機會賺錢,所以他去到了遙遠的法國,帶著功利的目的去做他明明很喜歡卻終於變得俗不可耐的工作……一直到雯雯去世之後,他感覺自己某一段生命也跟著一起枯萎死去,從前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層讓人不堪回首的陰翳,好像是過去那段拚命從工作中榨取財富的日子裏,一同被榨幹的還有他年輕時的夢想與激情,在法國碌碌無為地荒廢了將近半年之後,他終於決定返回國內,並且換一種方式去生活。
在靜深來找他之前,顧穎森對自己隨機撒網投出的個人簡曆並未抱什麼希望,他隻知道,自這天下午遇見她的時候,以及她晚上忽然打電話約他出來的那一刻,他覺得很輕鬆,也很歡樂。
其實,對於他說想要換個環境的想法,靜深完全可以理解。每個人都有想要逃避跟隱藏的時候,隻不過,有些人隱藏的是細節,有的人則是想改頭換麵。
她隻是比較接受不了,他的改變要從一個在講台上風度翩翩備受愛戴的老師到一個職業性質頗顯曖昧的按摩技師。
……當然,這種抗拒本身,包含著靜深對顧穎森略顯逾越的態度。
她並沒有理由去幹涉他的選擇,卻還是沒能忍住--這種感覺甚至讓她覺得自己有點可恥,就算是曾經深深愛過的人,但她現在已經有了湯林翱了呀,一心一意對待他不就好了,可為什麼,一想到記憶中的顧穎森曾讓她魂牽夢繞,一想到他那樣執著堅韌地嗬護的妻子已經永遠地離他而去,靜深心中,就平添了一抹揮之不去的牽掛。
是的牽掛。
但這種牽掛並不曖昧,就像是一個舊友,曾經光彩出眾,卻忽然一蹶不振,被悲傷縈繞,任誰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吧。
靜深竭力提醒自己要掌握好關心的分寸,便衝他問,“你……真的很想做這份工作?”
“有機會的話,我確實很想試試!”顧穎森的聲音仍是充滿愉悅,“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太會跟異性打交道,正好趁這個機會鍛煉一下。”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沉下臉來看著靜深,“不過,是你朋友開的店,我過去……會不會不太方便?”
“沒有沒有!”靜深急忙擺手,就算她打從心裏還不能接受顧穎森成為一名按摩技師,但他既然想做,與其去別處,倒不如在孔穎那裏。
“熟人?”
隔天上午,靜深老早便來到孔穎店裏,隻因為她昨天說過,今天要進行統一麵試,所以她特地趕過來,把顧穎森的事提前透露了一下。
卻不想,采緹那家夥竟然來得比她還要早,跟孔穎仔細看了看靜深抽出來的顧穎森那張簡曆表之後,抬起頭來衝她雞賊一笑,“靜深姐,連從事按摩技師的領域你都有熟人,不簡單呐不簡單!”
相比之下,孔穎就沒那麼酸了,還一臉大氣豪爽,“既然是關係戶,那就一切好商量,開後門這種事在我這裏,還是很行得通的!”
說著,剛想衝采緹使個眼色,小丫頭已經觸類旁通地給顧穎森打了電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