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少……"宗泉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通傳話,然而每過一通後,氣氛就越來越凝重,容少的神情也愈發冷峻,"餘秘書這邊轉告,蔓生小姐說--她敢!"
尉容眼中聚起深邃光芒,幾乎是要將人緊鎖,他深刻英俊的臉部線條,就連五官也因為這份寒意而顯得醒目無比。
"容少?"宗泉也察覺出他的煩悶冷怒,他低聲說,"不如我現在去接蔓生小姐回來?"
這個時候,尉容注意到後方處,"怎麼出來了?"
宗泉扭頭一瞧,是霍雲舒由護士推著從病房內走了出來,"雲舒小姐。"
"護士已經巡完房了,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想出來透透氣。"霍雲舒輕聲說,"尉容,如果是要去接林小姐,那就快去吧。這裏有醫生還有護士,不會有問題,我自己可以!"
尉容低聲道,"不是什麼要緊事,不用特意去接她。"
"這樣真的好?"霍雲舒依舊遲疑。
"她一向都很有分寸,不會讓我擔心。"尉容來到她身後,接過輪椅推著她前行,"我陪著你附近走一走。"
霍雲舒卻注意到,他好像隱隱的,是在生氣?
可又是為了什麼?
"林小姐她為什麼今天沒有回來?"霍雲舒試圖開口詢問。
"公事。"尉容回了兩個字,十分淡然平靜,但是卻惜字如金到讓人無法再繼續追問下去。
是因為因公出差沒有歸來?霍雲舒更加困惑,如果隻是這樣。那他為什麼要這樣生氣?
……
住院大樓內設有音樂房,是給複健的病人們休閑娛樂,房間裏有手臂受傷的女人,她正和另外一位男士隨著音樂在起舞。
音樂房內駐足了零星幾位病友,依稀之間對話聲傳出。
"瞧啊,她跳的真好,是專業的舞蹈老師!"
"和她一起跳舞的那位先生,是她的舞伴也是她的戀人!兩個人都跳的這麼好,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起舞的那一對男女,他們在音樂房裏相擁起舞。舞蹈是神奇的,需要足夠的功底才能展現美麗,可舞蹈更需要的是情感,戀人之間的舞才能有眼神傳情。
霍雲舒在後方處靜觀,她拍了拍尉容的手臂,壓低了聲音說,"那位先生跳的沒有你好。"
聽聞是專業的舞蹈老師,可是這樣水準遠不如尉容的舞技。
尉容也看著那一對起舞的男女,回以同樣低沉的男聲說,"那位小姐跳的也沒有你好。"
從前時候,他們也曾經像這樣一起跳舞,雖然沒有許多觀眾,偶爾也隻有霍止婧會在一旁觀看,可每一次都會讓她歡呼雀躍。還記得有一回的聖誕節,在一家酒吧內慶祝,他們才當眾舞了一曲。
那一刻舞畢,贏得滿堂喝彩!
好想,再和他一起跳一支!
"要是你去跳,估計所有人都會拜倒在你的裙下。"尉容微笑說。
霍雲舒也笑了,可她的笑容裏多了幾分苦澀,"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
尉容垂眸,用這樣肯定的目光對她說,"隻要你想。一定就可以辦到,我等著那一天。"
"如果有那一天,你會陪我跳一支舞嗎?"霍雲舒注視著他,她的眼底滿是期盼,那大概是她堅持下來的所有勇氣源泉。
尉容應允,"當然。"
霍雲舒多麼想快等到那一天,這樣就能握住他的手,可是此刻她還坐在輪椅上,連走路都不能夠獨立完成,這讓她感到沮喪,"尉容,我有點累了,想回去了……"
尉容立刻送她回到病房裏。
等到重新躺到床上後,霍雲舒道,"昨天你都沒有休息好,今天還是早點回去。"
"沒關係。"尉容卻是應道。"我留在這裏陪你。"
"可是……"霍雲舒微微蹙眉,她想到了林蔓生,"林小姐她……"
"她知道我過來醫院陪你,所以你不用在意。"尉容為她將被子蓋好,"醫生說這兩天你傷到了骨頭,還需要觀察。等出了院,我才能放心。"
聽到他這麼說,霍雲舒的話語也都止住,隨即又道,"這裏好悶,要是止婧在這裏,就可以給我說故事了。"
尉容道,"我可以說給你聽。"
"你會?"霍雲舒詫異,這是他從前不會做的事情。
他是尉容,可以無所不能,可以溫柔體貼,但他哪裏會說故事?霍止婧還年少的時候,都是她拿來一本書開講座。
尉容頜首道,"《三國演義》,可以?"
霍雲舒喜歡詩詞歌賦,也看過四大名著,但是此刻因為說書人是他,她這樣有興趣,"我想聽!"
……
另一處酒店--
"副總……"餘安安一直在套房的客廳裏等候,等到蔓生洗了個澡出來,她就立刻呼喊,"宗助理說,尉總的意思是--回不回來都隨您!"
此刻縱然是餘安安,都覺得有些忐忑不寧,"副總,要不然我們晚上回去,明天早上再趕過來?"
蔓生卻道,"不用來回跑了,他已經這麼說了,我們就安心住下來!"
餘安安隻能點頭,耳畔又聽到門鈴聲,她立刻去應門。等門一打開,發現是顧席原站在外麵,"顧總?"
"餘秘書,晚上好,林副總睡了嗎?"顧席原在門外微笑詢問。
餘安安回道,"還沒有,副總剛剛洗完澡……"
"那請你轉告她,時間還早,我想約她一起下棋。"顧席原道明來意,"之前那盤棋,還沒有下完。"
因為林蔓生剛洗過澡,所以還穿著浴袍,餘安安不方便將顧席原請進來,"顧總,您稍等一下。"
等到餘安安將顧席原的來意道明後,蔓生有些狐疑道,"那你先請他進來坐,我去換身衣服。"
蔓生說完,往臥室裏邊去。
餘安安則是將顧席原請入內,"顧總,請進!"
為了方便讓蔓生帶著顧席原參觀,他們一行人所下榻的套房都是最高級別的規格。臥房連帶著客廳,是齊全的一整套。
顧席原靜等著,蔓生換上衣服出來,她一來到外邊的廳裏,就看見茶幾上棋盤已經準備齊全,她好奇問,"你把棋盤搬過來了?"
"我讓人記下了棋局,重新擺上就可以。"顧席原微笑說。
蔓生倒是沒想到這一點,他又是問,"要不要繼續?"
"今天晚上,一定殺你個片甲不留!"蔓生接下他這一局戰役。
"我去沏茶!"餘安安識趣說,立刻為他們送上一壺熱茶。
顧席原卻看著她說,"蔓生,先把頭發吹幹。"
蔓生立刻拿起吹風機將頭發吹幹,顧席原靜靜看著她,她的發絲在風中散開,也在他的眼中定格。
他發現,她的頭發比以前長了許多。
……
茶幾兩側,他們坐陣各自的棋局,餘安安則是當了一回觀眾。隻是可惜,餘安安雖然很有興致,但是不太懂棋藝。旁觀了一會兒後,就打起瞌睡。
顧席原笑道。"你的秘書好像很累。"
蔓生也扭頭去瞧,果然發現餘安安已經徹底癱在沙發裏不醒,她輕輕推了推她,"困了的話,就先去睡吧。"
餘安安一下驚醒,瞧見他們兩人還在對弈,她哪裏敢早退,"副總,您陪著顧總慢慢下,不用管我!"
餘安安忠於職守,這個時候是勸不走的,蔓生隻能道,"那你去拿條毯子裹著。"
抱了一條毯子裹起後,餘安安繼續當觀眾,不過沒過多久,她又開始打瞌睡。
"看來是太困了。"蔓生也不再吵她,回眸朝顧席原笑道。
顧席原應聲,"她對你很忠心。"
"有時候,我覺得她就像我的妹妹。"蔓生不禁說。
"你和她的感情一定很好。"能讓她這樣認定,絕對不是一般的情誼,顧席原道,"你有這樣的下屬,我真替你高興。隻是開始的時候,一定很辛苦。"
"你一開始進恒豐的時候,比我更辛苦。"蔓生卻輕聲說。
雖說冷暖自知,可是有些艱辛,更能夠將心比心,顧席原為她倒了一杯茶。
閑談之際這一局棋接近尾聲,蔓生幾乎是一路過五關斬六將,等到最後一算目數,她欣喜道,"我贏了!"
"贏了三目半。"顧席原清算道,"蔓生,你的棋藝也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