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蔓生已和曾家一行當麵對峙,而對方為首那位下屬,凝聲回道,"我們當然是奉了大少爺的命令!來請若水小姐回曾家!"
道明身份後,那位下屬瞧向眾人,發現此處竟然還有一位大人物,他立刻恭敬呼喊,"尉總!"
尉容瞧了他一眼,不曾作聲。
蔓生卻在想,難道真是曾樓南下令?
記憶裏曾樓南身為曾家大少爺,性情自小沉穩冷靜,對待曾若水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始終保持著距離,甚至是一絲疏遠,卻從不曾這樣嚴厲行事。
一定是事出有因!
蔓生此刻不知真相,唯一清楚的是,她絕不能就這樣讓曾若水離開,靜心一想後微笑道,"我想曾大少也一定知道,若水最近身體不好,前些日子感冒才康複。今天我們剛剛送了朋友離開,這幾天也有些累了,不如就暫緩一天,明天再回去!"
"林小姐這樣關心若水小姐,大少爺很感謝!但是大少爺事先吩咐,今天就要帶若水小姐回去!如果不能平安護送到家,那就是我們的過失!"那人卻也是態度堅決,"林小姐,請不要為難我們!"
對方一說完,朝兩邊的下屬使了個眼色,這兩人就要上前。強行將曾若水帶走!
然而,蔓生這邊卻也不甘示弱!
高進以及程牧磊立即站了出來迎擊,餘安安來到曾若水身旁。
沈寒依舊以身擋在曾若水前方……
另一旁,宗泉以及任翔等人,則是沉默瞧著,他們不曾行動,似在等待容少示意。
尉容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似在等待下一步會如何。
"蔓生……"曾若水輕聲呼喊,她的手還被她緊緊握住,那樣有力而溫暖,"我沒事,你放心,我也剛好想要回家……"
蔓生側目望向她,陽光下她那張豔麗消瘦的臉龐愈發顯得蒼白驚心!
這樣的虛弱,怎麼還會是沒事?
蔓生還是應道,"我知道,隻是你今天真的累了,明天再走也不遲!不就是回家,機票什麼時候都可以訂!曾家就在宜城,難不成還會遷地?"
曾若水來不及再應聲,為首那人又是堅決道,"林小姐,請您不要幹預!這是曾家的家務事!"
對方越是勢在必行,蔓生便越是肯定其中必有異樣。
聽見那人言語之間透出幾分不客氣,尉容沉然的眸光夾雜起幾分冰冷。
程牧磊反問道,"你是哪位,報上名來!"
"屬下姓郭,名字不值一提,不敢鬥膽……"對方隻敢報上姓氏,也不敢再報上名字。
"原來是郭助理!"蔓生微笑,她輕輕握了握曾若水的手,"難道曾大少派你們來的時候斬釘截鐵下令。今天不管她是不是病了,都要將人接回家?他可不是這樣不近人情!要是真病倒了,你們誰能負責!"
"這個……"郭助理也不敢一力扛下,亦被她一刹那驚人氣勢駭到。
……
瞧見對方止住聲,蔓生接著道,"我當然清楚,這是曾家家務事,但是曾大少更清楚,我和若水是從小就認識的好姐妹,讓她這樣帶著病回去,我心裏過意不去!隻是休息一天,又不是登天一樣的難事!"
"你們也不必為難,明天我會陪著你們一起去曾家,親自登門致歉!"女聲輕緩,卻不容人再質疑,"這樣一來。我想曾大少也能夠體諒!"
她的思路格外清晰,在一瞬間已經及時應對,尉容眼底那份凝重微微散去。
那位郭助理聽到此言,卻不曾遲疑,立刻回道,"林小姐!您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但是大少爺現在不在這裏,我們做不了主!"
"若水小姐,還是請您讓林小姐不要再繼續為難我們,現在就跟我們走……"急轉之下,郭助理依舊是同一句話。
這一場試驗至此,已經得出真正結果--
蔓生這下終於可以確認,這位郭助理就算是曾樓南的下屬,也不是由他本人授意來此!
否則,怎麼可能不先請示曾樓南,而直接回絕?
更重要的一點是,對方似乎早就被下令,若是她開口留下曾若水,就堅決不應準!
這個時候,孟少平從後方走了出來,他朝對方道,"郭助理!如果是王首席請曾總寬容一天,這難道也不行?"
若是以王燕回的身份,那自然是不敢得罪,對方猶豫了下,頑固回道,"可是王首席沒有親自開口,也不能作數……"
試驗已經結束,蔓生倒是好奇,曾家此番命令背後之人到底是誰,竟是嚴厲下令一定將曾若水請回?這些下屬分明就是深怕自己會被殃及池魚!
孟少平皺眉,"好!我現在就給王首席通電話……"
"不必這樣麻煩了。"忽然,尉容在旁終於出聲,"曾氏和保利一向有生意往來,我請幾位入住津城保利名下酒店休息一晚,等第二天再出發,可以了?"
瞧著是保利集團總經理開口發話,郭助理總算是沒了那些推拒理由,不敢拒絕於他,"多謝尉總招待!"
"任翔,帶路送他們去酒店。"尉容一聲吩咐,任翔已經站了出來,"是,尉總!幾位請上車,跟我來……"
任翔一邊將這幾人帶離後,尉容朝她們淺淺一笑,"這幾天確實辛苦了,今天還請好好休息。"
他簡單叮嚀一句,人也已經上車瀟灑離去。
望著那輛車隨即駛離,蔓生知道,其實是他給了她們相談的機會。
"若水小姐!"沈寒在旁呼喊,蔓生一低頭,瞧見曾若水半眯著眼睛笑道,"蔓生,我是真有些累了,突然也好困,我想睡一會兒……"
待坐上車,曾若水靠著車後座,一下就閉上了眼睛。
背道而馳的方向,另一輛車往朗廷五星酒店而去,宗泉在駕駛座上低聲道,"瞧剛才的樣子,蔓生小姐會先回去宜城。"
尉容沉靜望著前方,"她也該回去,不然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當年,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是她們。
而不是他。
……
結果,曾若水在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睡。
等回到洋房後,依舊是昏昏沉沉。蔓生來不及再和她說話,曾若水一躺下就徹底又睡了過去。滿腹的疑問,也隻能暫時被壓下。
隻是不想,曾若水這一睡,就睡到了夜裏。
蔓生親自端了清粥小菜上去,怕她胃口不好,所以就命人煮了清淡的食物。
曾若水的胃口還不錯,將一碗粥喝得幹幹淨淨。喝過粥休息了片刻,沈寒將藥瓶取出,又為她取了兩片藥,"若水小姐,該吃藥了……"
蔓生也為她送上一杯水。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有默契?怎麼不去當看護和護工?"曾若水笑說一句,還是聽從將藥服下。沈寒這才安心退了出去。
蔓生瞧了一眼沈寒離去的方向,又是望向她道,"他倒是對你很忠心。"
"林副總,你這是羨慕嫉妒?"曾若水睨著她反問,一一細數那三位心腹,"你身邊可是有餘秘書,高組長,還有小石頭……"
蔓生將被子為她提了提,"我覺得他不隻對你很忠心,還對你有意思!"
那是十分微妙的感覺,蔓生無法清楚形容,卻還是察覺到一絲蛛絲馬跡。比如說,沈寒將藥片遞給她的時候,特意拿了一小包蜜餞放在桌子上。雖然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但那舉動細微無聲,透出無限溫情。
蔓生說著,取了一顆蜜餞放入口中,"這也不是中藥,又不會苦口。"
曾若水瞧著她道,"我愛吃蜜餞也不行?"
"你又不是小璿,她才愛吃那些。"蔓生下意識提起了邵璿,原本還算愉快的談話,登時靜止。
其實她們午後才剛剛和邵璿分別,她是被心上人接走離開,也並非是不知所蹤,可不知為何,還是有些傷感。
曾若水取了一顆蜜餞放在口中,輕聲說道,"楊冷清帶著小璿走了,我很放心。他們能好好的,這就已經足夠了。"
蔓生點了點頭,曾若水又道,"這些日子,你為了他們的事情一直操心。我都沒有幫上忙,這次幸好有你在。"
"我在,就像是你在一樣。"蔓生凝聲回道,她們早已經不分彼此,是各自生命裏同樣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