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是木頭碰在地上的聲音,伴隨著腳步,很重,有規律,不快不慢,幾乎每一下都要在大地上開一個窟窿。
隨著聲音的越來越近,壓迫感帶來的衝擊就越重,“鐺”的一聲,斑鳩野人手中的長劍掉在了地上,突然,所有的衝擊消失了,他深深喘了一口氣,門外走進來了一個老頭。
老頭披著大褂,右腳從膝蓋以下是木頭做的假肢,走路一拐一拐,每一下都很沉重,沉重也許是因為他那高大的身材,竟有斑鳩野人的兩倍有餘,兩鬢發白,胡子濃密,戴著眼罩,隻露出左邊的眼睛,眼神深邃,有些發黑,有如一潭幽水,深不可測,又叫人心寒。
老頭一進來,整個茶館都凝聚著沉重的氣息。
“幫主!”
章山和許亞都跪了下去,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海大川也跪了下來叫爹,看來這三人還是挺害怕這位海老幫主的。
海興正沒有叫他們起來,厲目掃視了一下周圍,當目光落在門邊的老人家和少年的時候稍稍頓了頓,又轉過頭來,對海大川低聲道:“你又闖禍了吧?”
海大川低下頭,沒敢作聲,隻要稍稍留神也不難發現他的身體在顫抖,是恐懼帶來的哆嗦。
海興正又走前一步,用他那隻獨眼打量了一下斑鳩野人,問:“閣下是······”
這時,斑鳩野人才回神過來,連忙作了一揖,回道:“在下是冥幽宮霞姝仙子的從官斑鳩野人。”
斑鳩野人原本是天蠍宮宮主紀白的部下,任務失敗後到了鹽月古城,又遇到小元,小元寫信給古亦兒為他求情,古亦兒於是將他納入帳下,還給了他從官的職位。
所謂的從官隻不過是古亦兒一時興起而設立的職位,實際上就是古亦兒的隨從,要比一般的弟子高級些,在現代應該跟個什麼總裁助手差不多,擺在宮廷,興許是個服侍公主的內務太監。
“冥幽宮?”海興正稍稍一怔,問:“冥幽宮在遙遠的大西北,為何閣下隻身來到南邊小鎮?”
斑鳩野人頓了頓,說:“在下的主人霞姝仙子在南海葫蘆島為父守孝,如今三年期限已過,在下正準備前去迎接,易州毗鄰南海,在下想在貴地稍作打點,為主人回宮時休息之用。”
“原來如此。”
海興正稍稍點頭,又看了看掉在斑鳩野人腳下的長劍,眉頭一皺,長劍頓時飛了起來,直插在海大川的跟前還錚錚作響,把海大川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笑了笑,對斑鳩野人抱拳道:“在下海鯨幫海興正,教子無方,犬子多有得罪,還請斑鳩道長見諒。”
說話間,他又偷偷瞥了一眼斑鳩野人身後的那對一老一少。
斑鳩野人怔了怔,連連拱手,道:“海幫主過謙了,在下與貴公子切磋,並無傷和氣,貴公子修為遠在在下之上,海幫主教導有方才是。”
喲,這斑鳩野人平時說話做事都是粗裏粗氣的,為何今日如此彬彬有禮?
做了幾年受人尊敬的監城還真有些成果。
海興正笑了笑,招海大川過來,道:“川兒,過來,給斑鳩道長道個歉。”
海大川聞言,立刻諾諾起身前來。
“星兒,我們該回去了。”
這時,一直坐在斑鳩野人後麵的老人家慢慢收起了那張八卦旗,牽著少年的手正要離開。
老人家走得很慢,幾乎是要少年攙扶著。
海興正見了,轉過頭去,拱了拱手,道:“老人家,可否留下為老夫卜一卦?”
老人家也沒停下來,邊走邊說:“老夫道行膚淺,隻能一日一卦,今日之卦已贈他人,恐妨不準,閣下還是另請高明吧。”
海興正又說:“老人家何不到寒舍一聚,改日再卜?”
老人家說:“老夫有急事要找剛才的那個醉漢,你我緣分未盡,咱們還會在日後再見的。”
“醉漢?!”
眾人聞言,立刻就把頭轉向了醉漢倒下的地方,咯噔一下,在場所有人的心都寒了起來,醉漢和他那隻小黑狗不見了!
這間茶館就隻有一個出口,在眾目睽睽之下,醉漢和狗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茶館呢?!!
再回過頭來,神秘的老人家和少年已經去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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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日,天灰蒙蒙,涼風颼颼,看來是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