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來,舒了口氣,“丫頭,你到底是不信我。”
輕輕表情怔住了,明亮的眼眸明明蓄滿了委屈,卻在一刹那感到自責。
是的,她對他已經不那麼信任了。
曾經,自己對師父一直都是信任無比,他教會自己手語,教自己讀書寫字,教自己認識這個世界。他從沒以師父自居,可她的心裏,師父之恩,此生難報。
這樣的情感是無法言明的。
可是後來,師父的一切都那麼捉摸不透,她潛意識的對他是不信任的,即便他救了自己和姐姐。
“輕語是被孫將軍接走了,還留了書信。”
輕輕一下子慌了,“孫祈佑那個混蛋來了?師父,怎麼辦啊?”
“是我給他去了信函,告之情形,孫將軍才私自回京。”
輕輕愕然了,師父怎麼能這麼做?
想來是真的了,如若不然,孫祈佑一時又怎麼會想到這裏?
輕輕有些明白了什麼,隻是又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姐姐與孫祈佑也有感情?
由此想到她失掉的第一個孩子,難道他們真的是兩情相悅?想到孫祈佑與宋王的側妃那不清不楚的關係,輕輕有些為姐姐的單純感到擔心。
蕭子雋雖然不好,可他對自己卻是一心的,孫祈佑就不同了,是個花心大蘿卜,姐姐不會被那個混蛋給蒙騙了吧?
眼前遞過來一封信,師父給自己的。
姐姐的筆跡。
“走的匆忙未及與你道別。又或者,姐姐心頭並不忍分別之唏噓,又擔心你阻攔。此去邊關甚遠,諸事無從惦念,實乃吾心有愧。幸得蘇先生照拂於你,才減心中之憂。
先生待你之心一目了然,你要好好珍惜。昨日之事已去,今朝看前,諸事要與先生相商,勿念勿憂,相見會有來日。輕語親書。”
睫毛一抖,淚水不爭氣的滴落,濕了手上的信箋。
姐姐,你好狠的心啊。原來你和我說那麼多,隻因你想與別人遠走高飛。
妹妹才與你不過十日相守,你卻為了不靠譜的孫祈佑遠赴邊關。
蘇長卿走了過來,勸道:“你也不要全然怪輕語。孫祈佑無詔而回,本是很不容易,豈能因為與你多些相處,而給孫將軍添風險。此番北去,定然是孫祈佑的主意,他若極力想帶走輕語,又豈是我們可以阻攔的。”
此時已是日暮時分,殘陽如血,山中一片瑰麗,蘇長卿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隻願他能真心待輕語,自此之後夫妻和睦,伉儷情深。”
輕輕抹了淚水,抽噎了會兒,才看向蘇長卿,“師父是不是早知道,姐姐與孫祈佑的事情?”
蘇長卿沒有否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蹤一笑而泯。大約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輕輕心頭一悲,覺得此話意味深長的很。不知為何,她忽然就想起了蕭子雋。
也許總有一天,她再次回首,就隻剩雲淡風輕。
此時她在想姐姐信上提及師父、要自己珍惜的話,此時再次看向師父的時候,心裏頭有些異樣,幸好師父沒讀這封信。
隻是過了會兒,她又覺得有些懷疑,便道,“師父,你要不要看看姐姐留的信?”
蘇長卿淡淡看過來,含笑道:“已經看了。”
什麼?看了?
師父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好歹那是姐姐寫給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