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053、似是故人歸來(1 / 3)

水果刀輕薄短小,紮入徐正的肩頭時頓感阻力很小。

徐正悶哼一聲,倒退兩步,沈綰手裏握緊了刀子沒有鬆手,所以徐正撐住桌麵穩定身形的時候,刀子已經拔出了身子,鮮血肆意的流下來,染紅了大片胸口的位置。

“別那樣叫我!”沈綰明顯也嚇到了,盯著徐正的瞳孔和握著刀的手都在顫抖,可憤怒和懊惱依舊讓她強硬的吼出這句話來,“惡心!”

徐正緊皺眉頭,抬手捂住自己的傷口。

夏秋和席公公慌手慌腳跑來的時候,徐正的上衣幾乎已經被浸染一半了。

“徐大人,奴才。。。奴才這就帶您包紮傷口換身幹淨衣裳。”席公公見夏秋已經趕到沈綰身邊安撫沈綰的情緒,雖然不知道兩個人都說了什麼,怎麼突然皇後娘娘就拿刀傷人了?可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細想,席公公倒是知道不能讓徐正繼續和皇後單獨相處了,趕緊領著徐正要去包紮傷口。

好在宮人們都已經被遣散,這裏發生的事情,沒有被旁人看見。

徐正的肩頭雖然很疼,但眼神還是緊緊粘在沈綰的臉上,她連這個稱呼都還如此敏感,這麼些年,她看著灑脫恣意,可內心深處的惶恐和最真實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皇後娘娘。”徐正稍微推開席公公,這點小傷其實沒什麼,看著厲害,其實並沒有刺中要害,就算不包紮,也會自己止住血的,“回頭看看吧。”

這世上總還有值得的人和事,回頭看看吧。

說完這句話以後,徐正才緩緩垂下眼簾,轉身離開了芸院。

夏秋的心跳得厲害,小心翼翼拿下沈綰手中的刀,看著刀刃上的血跡,抽出自己的帕子輕擦幹淨後,才扶著沈綰坐下來:“皇後娘娘。。。徐大人已經走了。”

沈綰還在喘息,坐下來也緩不過勁來。

她殺過很多人,但親手見血,還是第一次。

刺的這個人,偏偏還是徐正。

沈綰麻木的心,被這灼目的鮮血刺激,竟然。。。很疼。

她不是不知道徐正的心思,她如今,還能說得上話的故人,早就不多了,這深宮裏,她很多時候都驚詫於自己的耐力。

望著星空,憶及往事,常常能整宿整宿這般坐著,有些愛,有些恨,參雜在記憶故事裏,像是旁人的經曆一般,想得津津有味,又哭又笑,無論有多少恩恩怨怨,身邊總是熱鬧的。

那時候她還覺得,這宮裏的日日夜夜那麼長,她才十七歲,往後的幾十餘年,要怎麼熬過去。

那時候她還在想,這宮裏的女人比星星還多,個個玲瓏心,藏著多少的肮髒,要怎麼活下去。

那時候有江家姐姐,有陳家妹妹,有霍城來的田家妹妹,有可以相互扶持的肩膀,有一起消磨時間的針線筆墨。

呆在一起的時候,每個人臉上的笑容好像會閃閃發光一樣。

緊握在一起的手,用力抓住彼此,好像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波折和困難,都不能讓她們鬆開。

後來她們都死了。

大部分,是被旁人害死的。

還有一些,是她親手送上的黃泉路。

宮裏總是不缺新麵孔,新進宮來的秀女們總是歡歡喜喜的彼此作伴,說著要永遠在一起的謊言。

沈綰每次看見這樣的背影,都會駐足目視很久,直到笑聲漸遠,背影也再也瞧不見,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不自覺的帶上笑意,輕語一聲:“要一直這樣笑啊。”

當年的沈綰和江玥汐,也是這樣笑著的。

她。。。也想這樣一直純真的笑下去。

走上今天這條路,做出今日這樣的決定,一步一步站上如今的位置,是她想的嗎?!是她沈綰要的嗎?!

她吃過的苦,受過的傷,失去過的一切,那種痛她不想再經曆一次。

所有人都說她錯了,要她回頭,要她收手,江玥汐說她錯了,至死未曾說一個悔字,至死不肯再喚她阿綰,至死也不肯向她低頭。

徐正也說她錯了,說她遲早會眾叛親離,孤寡一生。

這些話,就連顧懷瑾,都曾經親口對她說過。

可誰能指責她?!說這些話的人,誰都不能來指責她。

是與非,對與錯,哪裏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清楚的,她又不是天性惡劣之人,她又不是生來混賬之人。

“夏秋。”沈綰閉上眼睛,心痛得太厲害,不得不大口喘氣,才能夠緩解一些。

“娘娘,奴婢在。”

“我有些累了。”沈綰撐住夏秋伸過來的手,不自覺的把腦袋靠到夏秋的胳膊上,“我想歇會兒。”

旁的事情,留著明日再想吧。

夏秋眼眶有些泛紅,鼻尖也微微發酸,沈綰這樣乖巧又無助的樣子,她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了,不管徐正都跟沈綰說了什麼,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夏秋都不在乎,她隻知道,誰都不能再傷害皇後,有她在皇後身邊一日,便要替皇後完成她所有的心願。

把這天下,完好無損的交到太子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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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妤獨自離開院落出去過。

那晚喜善攔她的時候,銀霜與她們之間隔著距離,喜善把手中一小節哨子遞給慕容妤的時候,看她的眼神裏有很多複雜的情緒:“這是公子給姑娘的,請姑娘收下。”

“什麼東西?”

“過了今日,姑娘一定會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們公子,行宮人多眼雜,公子說了,姑娘執此哨於清苑外吹響,公子自會前來相見。”

赫連碩從一開始,就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安排好了。

慕容妤對銀霜已經有了戒備之心,自己要做什麼,要去哪裏,自然也要避著她。

前往清苑的路上慕容妤特意躲著人群走,清苑是駐國使的臨時住處,周圍幾乎沒有人。

慕容妤在湖邊樹下站了會兒,盯著清苑的高牆看了許久後,才將信將疑的吹響了這枚短哨。

原本以為這哨子的聲音會傳出去很遠,誰曉得就是斷斷續續的短音,聲響也不大,慕容妤吹了兩三聲後便停下來了,困惑的捏著手中的短哨,有種赫連碩在耍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