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輕聲開口安撫自己:不要怕,你可以的,你也曾看過樂舞,忘了嗎?
她閉上雙眼,眼前浮現出淮安鎮的仙客來。
淮安鎮不如梅州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曆年節日亦有祭祀活動。
仙客來為招攬生意,每年重九都會在一樓搭建台子,請班子來出演。
而有一個固定節目,便是祭祀樂舞。
樂舞是祭奠百年前投河的一位忠臣,舞步輕靈動人,淩而不厲。
她總不能像個木頭一樣杵在台上,要跳樂舞,隻能拿那個來充數。
琵琶聲轉急,鼓點嘈雜如山雨驟降,風雨已至。
神女抬手拔出長劍,右手輕挽出一個靈動的劍花,左手翻轉如花瓣飄忽倏落,足尖一點,轉身白紗飛揚,伴隨著發間的銀鈴聲,腳步定住,恰好踩在最後一聲鼓點上,劍尖已穩穩指向山魈。
隻剩揚琴低而遲緩的一奏,四下寂靜無聲,連樂台下吵鬧的人聲都已消失,屏住呼吸看向台上神女柔美肅殺的身姿。
漆木麵具後,沈寒璧目光微驚,唇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
阿阮做得比他想的要更好。
或者不如說,他沒想到她能做到這樣好。
這個平日聒噪蠢笨的小矮子,總能在意外之處帶給他驚喜。
山魈忽然低低輕笑了一聲,磁性低沉,邪肆狂妄,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仿佛月夜之下,他周身邪氣橫生,麵對清冷的神女,試圖汙染她。
台下眾人仿佛都被蠱惑了心神,鴉雀無聲。
今年這出樂舞與往年不同,卻牢牢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讓人下意識的連大氣也不敢喘。
琵琶聲倏然響起,撥弦急促,伴隨極有節奏的鼓點,神女足尖輕移,仿若步步生蓮,踩著鼓點,幾個旋轉,長劍已往山魈而去。
山魈腳步如行雲流水般,幾個騰挪便輕鬆避開神女的出劍,幾個招式來回,趁神女彎下水腰之際,山魈忽然雙錘襲去,恰好神女彎腰避過,而山魈卻轉而摟住神女的細腰,麵具曖昧地湊近神女的脖頸,仿佛正輕聲魅惑人心。
神女身子一僵,隨即旋身離開,綽約娉婷。
台下眾人皆屏息,麵對台上山魈狂妄的氣勢與邪魅的蠱惑,皆替神女捏一把汗。
樂曲聲愈發急促,弦樂嘈嘈,蕭笛切切,鼓點如急雨,天地間日月無光,方圓百裏因鬥法而撼動,神女步伐愈發肅殺。
長劍與雙錘相撞,發出激昂清鳴之聲,而神女身法靈動,氣勢如虹,白紗飛揚,發帶與長發旋轉中飄逸出塵,足尖伴隨著發間的銀鈴聲,身姿令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山魈幾次近身,麵具與神女相抵,呼吸交錯,與殺意中引人沉淪,張揚邪肆。
漸漸地,伴隨著激越鼓點,山魈逐漸開始被逼退,每一次皆恰好在神女欲舉劍的下一秒,配合無間地讓她刺中自己。
最後笛聲猛然上揚,綿長不絕,而神女亦舞完最後一劍,回身猛然一刺!
劍尖恰好準確無誤刺中山魈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