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帶著嬰兒路過殷素昭家中的男子是誰,如今又在何方?
他會告訴她,她的身世嗎?
殷白夜在寂靜的長夜中沉著臉快馬疾馳,夜涼如水,突然間,他心中劃過一個念頭,這念頭如此驚悚而意外,令他忍不住手中勒緊了韁繩,駿馬揚起前蹄,長聲嘶鳴,踱步幾下後停了下來。
身後的侍從都悄無聲息地隨著他停下,沉默地候在他身後。
而當頭的殷白夜在夜色中睜著雙眼,心中劃過一道驚雷,腦中嗡嗡作響,快要無法思考。
今日碧桃宮的人篤定,風波惡便是當年相助慎王之人,這其中一定有關鍵性的證據被他們掌握了。
如果這個前提絕對成立,那麼風波惡一定是慎王妃身邊的人。
阿阮又跟這事有關係,如果她就是風波惡收養的人……
殷白夜的手微微發抖——
那她才是,他真正的妹妹。
殷白夜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這事牽扯的東西太多太深了,任何一樁都是不可說之事,連念頭都不能有,否則便是萬劫不複。
殷白夜眼瞳顫動,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緒,重新策馬回府。
可念頭已出,便壓製不下去,他如今眼前全是阿阮,她是自己的妹妹?
他有太多話想說、想問,可是眼前卻全然不是說這些的時機,他要先確定兩件事:風波惡究竟是不是當年襄助慎王妃之人?阿阮是不是風波惡收養的孩子?
一路沉默地回府,殷白夜下了馬,立即大步往府內暗室走去,沉聲道,“將她給我帶過來!”
殷素昭被兩名侍衛拖去暗室,這裏是殷府其中的一間暗室,狹悶潮濕,點著昏暗的蠟燭,向來是關押犯事之人的地方。
殷素昭被一盆涼水潑醒,茫然地四下眨了眨眼,瞬間清醒了過來。
殷白夜冷眼看著她,開門見山道,“你跟岑鶴卿說了什麼,讓他從府中把阿阮擄走?”
殷素昭驚恐地渾身發抖,想要開口的求饒,然而觸及到殷白夜的眼神,她知道,如今自己隻有完全坦白,來換取殷白夜的大發慈悲。
於是她立即急切地道,“是我說的,我看到碧桃宮的通緝畫像上有枚戒指很眼熟,想起那個賤……那個阿阮姑娘,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就去告訴了岑鶴卿,然後我就立即回來了,其他的什麼也沒有說!”
“岑鶴卿有說什麼嗎?”
“沒有,他也什麼都沒有說,就讓人將我送回來了!”
殷素昭說完,急切地看著殷白夜,想從他臉上看出要如何處置自己,然而殷白夜麵沉如水,眸底一抹陰鷙,讓她不敢開口。
殷白夜也沒指望過岑鶴卿會對殷素昭說什麼,如今夜已深,隻有明天親自去試探岑鶴卿,或者去見阿阮,才能得到那兩個問題的答案。
然而夜色正濃,離天明仿佛還有很遠。
殷白夜心中沉甸甸的壓著一塊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從沒覺得夜晚這麼長、這麼難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