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夜滿金樽(2 / 3)

蘇媯笑了笑,她的衣裳被水浸濕,很沉;她的臉被人打,很疼;而現在,她要站在雨地裏,反思自己的罪孽。

我的罪孽?

夜已深沉,蘇媯從未覺得像現在這麼輕飄飄過,薑鑠死了、寒兒走了、韓度不見了、無情也走了,這就是我的結局。我終於明白當年皇祖母的絕望,她要的從不是一座冰冷的宮殿,最終,我也被高門貴庭困住了呀。

“娘!”

蘇媯聽見聲音,抬頭看去,她看見金子扔下傘朝自己跑來。

“娘,你怎麼了。”金子手都不敢碰他母親,他的眼淚都快急出來了:“你在雨地裏站了多久,為什麼你的臉腫了,誰打的你!”

明明屋簷下有許多宮燈,可為什麼這麼黑?

蘇媯強咧出個笑,她輕輕地撫著兒子的耳朵,道:“娘留在你身邊了,高興麼。”

說完這話,女人就軟軟倒下。於此同時,殿裏的那個男人迅速衝出來,他一把撈起女人就往裏邊走,邊走邊急道:“去叫太醫,快!”

*

再次醒來,窗上已經落上夕陽的餘暉。

蘇媯覺得渾身都疼的緊,每一分肌肉都像被人用針紮了般。她才剛想抬手,就發現床邊躺著個穿龍袍的男人。男人並未睡熟,他察覺到動靜,立馬驚醒。

“七娘,你沒事了嗎?”薑之齊手連忙附上蘇媯的額頭,當確定她已經退了高燒後,這才鬆了口氣:“你昨晚燒了一夜,情況特別危險。”

“……”

“對不起。”薑之齊頭頹然地垂下,他將手插·進發中撕扯,痛苦道:“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全都在我意料之外,我失控了。但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我一定好好寵你,封你為妃。”

“……”

瞧見女人呆呆的不言語,薑之前有些著急,他一把將女人攬在懷中,癡癡道:“聽金子說,你打算跟無情走,我聽了後都快瘋了。”

“不是打算。”蘇媯推開男人,淡漠道:“是事實。”

“你說什麼?”

蘇媯無力道:“我舍不得金子,本打算和無情在長安住兩年再走,他不願意。”女人看著窗子上流轉的日光,苦笑:“怎麼辦,我現在就想他了。”

“賤人!”薑之齊忽然將旁邊矮幾上的藥丸全都拂掉,他從地上撿了片碎瓷片,抵在蘇媯脖子上:“就算死,也要和他走?”

脖子已經感覺不到痛,女人淒然一笑:“來不及了,他已經走了,我又錯過他了。”

正在此時,金子忽然從外室進來,他瞧見父親正用瓷片割母親的脖子,便什麼也顧不上了,衝上去就往開拉,他使勁兒用腳踢他父親,瞪眼喝道:“你又欺負我娘!”

“欺負她怎麼了。”薑之齊被蘇媯氣的不輕,他方才已經低聲下氣地求她了,可她卻?男人大袖一甩,起身就往外走,他在出門的那刻停頓了下,冷聲道:“既然你這麼疼金子,那朕就給你個機會,你就去浣衣房做卑賤的女奴,給你兒子洗一輩子的衣服。我告訴你,這輩子都別想飛出大明宮了。”

等薑之齊走後,金子這才將護住母親的雙臂放下,他連忙轉身翻看母親的脖子,見隻是有一點點血點子,男孩終於鬆了口氣。

“父皇是不是瘋了,他憑什麼這麼對你。”

蘇媯替兒子抹去淚,柔聲笑道:“沒事,他受了我十多年的氣,這次又被我弄的差點當不了皇帝,想要一樁樁一件件還給我,很正常。如果我是他,會比他更狠。”

“娘,對不起。”金子跪到母親腿邊,低聲啜泣:“我隻想您留下,天天看著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沒事。”蘇媯歎了口氣,她輕輕地拍了拍兒子的肩頭,笑道:“屋裏被他弄的全是藥氣,咱娘倆出去,看看夕陽。”

“嗯。”

夕陽秋更好,斂斂蕙蘭中。

極浦明殘雨,長天急遠鴻。

鴻雁於飛,之子於征,漂泊他鄉的遊魂,終將去往何處。因為昨夜下了雨,夕陽紅的格外澄淨。宮人們在掃從桂花樹上落下的花瓣,她們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幹自己的活。

金子聽見母親又咳嗽,忙輕輕地拍她的背,他有些著急:“秋裏寒氣重,要不我扶您進去歇著吧。娘,您別將父皇的氣話放心上,他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