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狼藉,仍舊有人不知疲累,由城北至城中疾速奔走。
城中一行人淩晨趕路,一頂紅花轎,樸實無華,分四個轎夫抬,濃妝豔抹的媒婆揮著手帕,一邊催促著轎夫走快點,看樣子是打算趁天亮之前,要將新娘送到。
這麼寒磣的婚禮,也是第一次見,急匆匆的往富人住宅區而去,也不知要送到哪家,看著方向,總覺得場麵不搭,以往見人家納妾,就算要走偏門,都比這個迎親隊的人多。
轎子裏,新娘隨便披了一件紅袍子,蓋頭都省了。她睫毛纖長,直眉粗長,尖尖小臉上的神情舒緩放鬆,在紅色背景當中,顯得愈發唯美,少了些淩厲與傲氣。
她看起來睡得不錯,若不是轎子晃蕩,露出那雙被繩子反捆的手,還以為這是沒睡醒就要等著拜堂的,明媒正娶的新婦。
她料想,昨晚那不速之客,醉翁之意不在酒。
除了挑撥離間,也是對禦暝的一番試探,幾次出手,哪次不是冒險,隻不過這次,更進一步。
花轎從一處偏僻的後門進去,出來一位婆子,催命鬼似的對媒婆道:“怎麼才來,老爺都等了一整夜了,這還怎麼洞房花燭啊!快快快,趕緊抬進去!”
“雨天路滑,您多擔待些。”那媒婆跟著寒磣了句,後門又悄悄的關上了。
下轎後,直奔後房,不用去大堂,真是一切從簡。
不過,睡醒一覺的妙止風沒什麼意見,就是手被綁住,不舒服。
即將跨入三庭,先前那婆子讓他們停下,手中抓了一把香,點燃,掃描式的擺動,往新娘子身上熏,妙止風冷冷的瞄她一眼,那婆子也夠凶夠拽,歪了歪嘴,繼續做著重複的動作,將她從頭熏到腳。
這是此地的風俗,進新房,除舊氣,前麵禮節都可省,關鍵的這一步不能省。
熏香難聞過甚,妙止風憋氣,一邊聽著屋內的動靜,她聽見有人在地毯上走來走去的輕微腳步聲,似乎急不可耐。
那婆子給她熏完,瞪著無神的老眼,還準備要給妙止風講規矩。
本來就是名不正言不順抓來的女人,被逼成婚,你想能有多乖巧?這婆子也忒不知死活,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有其主,必有其仆,刁奴都是這樣煉成的。
妙止風吸了一鼻子熏香,忍耐力耗盡了,她突然伸手一把拎起那婆子的衣領,用一種“你真煩”的眼神瞅著她,“有完沒完?茅坑裏打燈籠——找屎!”
沒等婆子怒罵,她抬腿一踹,用婆子那刁鑽難看的身軀敲開了房門。
“你是在等我嗎?”人未到,聲先至。
她將紅外袍一撕,丟在那爬不起來的婆子頭上,捆手的繩子不知何時不見了,狠狠一腳踩上她的身體,踏了進去。
婆子忍痛嗷叫的聲音怪難聽,撕破了靳天霸的老臉。
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可妙止風要對付人,從來不留餘地,不管對象是誰。
一來就出手,也不知誰給誰下馬威。
靳天成鬢發微白,疙瘩皺臉被氣成青紫色,他怒極拍案,一指麵前的女子,“你就是那個傷害我兒的凶手!”
“嗯。你找的可不就是我麼。”妙止風找了張椅子,大馬金刀坐下,仿佛這是她家。
“好個不知死活的女人!”見她毫不掩飾,靳天霸反倒沒那麼氣了,這女人身上罪名不少,既然她肯認,他也不怕治不了她。
不過前提是,他得治得住。
氣上心頭之餘,靳天霸不住的往她那邊打量,見那一張白皙的臉,不施粉黛,妖嬈的眼眸,曼妙的身體,仿佛綜合了所有女人的美妙之處,將她成就得如此精美。
他不自知的看眯了眼,又忽然警醒,朝屋外大喝了一聲,“來人!用鐵索給我捆住她!”
妙止風“嗬”的一笑,不以為然。
索風呼呼,兩個有些武功的護院從門外衝進來,兩條鐵索朝她半腰和脖頸投鄭而去,不料,鐵索剛出,便劈啪碎裂,嚇得兩人趕緊鬆開手。
看不見出手,卻更似花哨的出手,幾分詭異。
見識到了她的非凡,靳天霸也開始有忌憚,他慢慢的要退出門去,尋找安全範圍,坐下的妙止風卻在此時騰的站起,“嗤啦”撕了一塊幕布,朝他撲過去,將他整個的卷了起來,隻露出個腦袋。
他砰的倒下,一雙眼裏慌亂無章,大叫道:“給我殺了她,殺了她!”
冷冷的幽光,看著靳天霸,掃了掃外麵想衝進來的人,愣是沒有人敢上前。
是崩塌不止的殺氣。
他掌城多年,見過很多人,特別是女人,武功厲害的也不少,揚言要殺他的也不少,可是,都沒有一個是真正有能耐的。
而當他聽聞那通緝女犯相貌無雙,她以為不過也是個花瓶,抓了好好懲戒,或者收入帳下,便也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