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幽深僻靜的小花園,沒有什麼鮮豔的話,隻看到了雜亂無章的樹木,冷風一吹,顯出了幾分鬼氣森森的寒氣。

顧筱然打了個寒噤,雖然知道以夏母和夏霖的待遇,現在也隻能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養病,但她心裏頗不是滋味。並不僅僅因為他們的爭鬥,更多的是夏霖和夏母,和司母的關係也現實出她和夏母和司母之間的關係現狀。

但好在現在夏母在牢中,而司母也由於陳年舊怨而進了監獄,顧筱然總算能鬆一口氣,不去麵對這樣可怕的親人。

司慶墨在前麵走著,步調顯得漫不經心,他時而回頭看看顧筱然有沒有跟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有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

司慶墨將車子停在了前院,穿過這座小花園就能看到。

“慶墨,怎麼了?”顧筱然發現了司慶墨的異樣,主動開口,聲音不由微微提高,顯得有些緊張。

司慶墨被問到,放慢了腳步,有些猶豫地看了她一眼,以“夏霖說的隻是一部分的事情”來開頭。他頓了頓話語,看見顧筱然還是一副單純的好奇的模樣,他心中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他拉著顧筱然的手,往車子那邊走去,心情輕鬆了不少。

顧筱然等著司慶墨講以前的故事,結果到了車子邊,司慶墨還是沒有出一句話。

顧筱然走進黑色的轎車,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司慶墨愣了一下,從反光鏡裏看著顧筱然,思緒飄遠了起來。

夏霖躺在床上,淚水從她的眼角淌了下來,她閉了閉酸痛的眼,想起了無數個他們相互偎依的日子,突而覺得記憶不真實起來,她仿佛什麼都沒得到過。

夏霖真的很愛司慶墨,從小到大都愛。

她是一個孤女,什麼都沒有,隻能低落在塵埃之中。她有在窄小而潮濕的小方塊屋子中掙紮著,渴望脫離這一片沼澤。

司慶墨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將她帶走,帶她過上了夢幻般的公主生活。他很寵她,幾乎給她所有。夏霖很容易就沉溺其中,上了癮般不可自拔。

她想永久地擁有這樣富貴的生活,但前提是她得永遠擁有司慶墨的寵愛。她纏著他,回憶著小時候的畫麵,往往能從他眼中看到獨屬於她的溫柔。

久了,她被寵的無法無天,敢和司慶墨的媽媽叫板了。直到司母開始跟司慶墨提起結婚的事情,讓他去參加一個個宴會,結交那些適合他的富家小姐。

她記得司慶墨那時猶豫地看了她幾眼,並沒有同意司母的要求,他眸光深深地凝視著她,一瞬陷入了溫柔的時光中,嘴角帶了靜世安好的笑容,似乎在等待著她的阻攔,眼裏帶著一點期待。

夏霖想也沒想站出來,問了司慶墨,說她要做他的女朋友。

但司慶墨隻是愣神了一下,推開了她,皺著眉頭,冷淡疏離地說:“我隻把你當妹妹。”

夏霖那是瘋狂了,抱著他一直問為什麼。

司慶墨目光遙遠恍惚了起來,透過了她在看她身上的影子。

他說,我感覺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夏霖一瞬愣住,便是愈發瘋狂地糾纏,她像藤蔓一般纏住了他,一旦被拋下,她隻能重新被打落塵埃,甚至枯死在土地上。

沒有人同情她,這就是社會的現實。

她深深惶恐,如果不是小時候她和司慶墨一起長大,是不是她已經枯萎了?就像她在垃圾桶附近撿起的半枯的花,她將它放在窗口,小心地照料,也抵不過她的那個混蛋男朋友將開水潑下,讓它徹底枯萎。

他說,賤人,你居然還有精力養花,老子都快餓死了,你還不去賺錢養我?

是的,她變了,被社會變成了這樣。

她有一張清純的臉,卻又那麼柔弱,無權無勢,隻能任憑著人糟蹋。她隻有依附強者才能活下去。

她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司慶墨,討好著他的媽媽,但被他的寵愛迷昏了頭腦,卻一夕被打回了原型。

司母將她的資料甩下時,她真正開始惶恐,卻隻看到司慶墨了然而同情的目光。他站在她的麵前,不曾後退,一直維護著她,讓她心中生起了虛妄。

最後,她得逞了,留住了司慶墨,在她數次割破手腕後,她永遠地纏住了他,以女朋友的身份,將來也會以他妻子的身份。

然後,便是和司母無窮無盡的爭鬥,司慶墨卻沒能保護她,最後,她被司母那個瘋女人給下藥,弄成了精神病,送到國外,囚禁在精神病院中。

她想,她是恨司慶墨的。他承諾過她會保護她一輩子,最後卻讓她落得如此下場,從此卻拋下了她。

她卻一直想著要回找他。

夏霖捂著麵容,哀哀地哭泣了起來,她透過指縫的光影,看著頭頂白花花的光,突而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枯萎了,再也找不到一絲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