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走到近前，已經看清了女童的眉眼，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帶著一抹責怪，不滿地問：“歡歡怎麼不來？她是誰？”
顧筱然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她將夏母打量了一遍，發現她的精神氣色不錯，才慢悠悠地回答：“歡歡上學了。這是默默……”
顧筱然晃了晃默默的手，特意將她的名字說慢了些，聲音拖長，仔細觀察著夏母的反應。
果然，夏母的反應不是一般地大，她陡然睜大了瞳孔，驚嚇般地望著這個才六歲的小女孩，卻又猛地往後退了幾步，口中驚疑不定地重複了一遍，“默默？”
顧筱然點頭，心情又陰鬱了幾分，她是有看到夏霖對著滿屋子裏的玩偶喊“墨墨”的那種情景，她心中不由毛骨悚然，想來夏母對夏霖打斷她的腿也有陰影。
“她是……她是……你怎麼把這個煞星帶來了？”夏母神情愈發難看起來，看著小女孩的眼神像看著一個瘋子一樣，臉上顯出吞了一個蒼蠅的難看神情。
默默指甲不由收緊，扣在顧筱然的手心中，帶起了幾分疼痛，將顧筱然嚇了一跳。
她責備地看了夏母一眼，用眼神讓她別提起這些話題。
但夏母用奇異的目光盯著默默，神情裏夾雜著幾分譏諷和興奮，她猛地湊到默默麵前，一下子抓住她的肩膀，仔細看清了她陰鬱的眼神，笑道：“這就是夏霖的女兒？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嘖嘖，她也是夠慘，好不容易跑出來了，還有這樣一個拖油瓶，恐怕她想把她弄死吧！”
顧筱然嚇了一跳，腦中閃過種種情緒，最後都化成了滿腹狐疑，夏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小女孩真的是夏霖的女兒？
為什麼所有人都對她隱瞞，又抱著一種看好戲的態度？
她該不該揭露這一頁陰暗？
默默感覺到不舒服，掙紮了一下，夏母卻抓得她更緊了，她尖叫了聲“姐姐！”
聲音裏帶著幾分哭音，神情委屈害怕。
顧筱然才反應了過來，急忙拍了拍夏母的胳膊，皺起眉頭說：“媽，她隻是個孩子，你這是做什麼？”
默默抽抽噎噎地躲在了顧筱然的身後，抓著她的衣角，不肯麵對夏母了。
“嘖嘖，你看她那個樣子，真是跟她媽媽一樣，矯情得要命，就是一綠茶婊！看看，還哭起來了！”
夏母彎著腰，一雙布滿精光捕捉著默默藏在眼底的情緒，她臉上帶上促狹的笑意，伸出手去抓躲起來的默默。
顧筱然換了個方向，把夏母擋住了，她加大力度，拍開了夏母的手，不滿地說：“媽，你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夏母冷哼了一聲，恢複了正常，但時常以詭異的目光看著默默。
而默默躲在另一邊，緊緊地抓著顧筱然，不敢說一句話，生怕顧筱然把她丟了。
顧筱然摸著她的頭安撫她。
“媽，你是說默默的媽是夏霖，這是怎麼回事？夏霖嫁了人？她不是不是消失了那麼久被你們找到接到國外去治療了嗎？”
顧筱然覺得事情複雜了起來，但她早有這個猜測，所以也不是很慌張。
她麵無表情地看了默默一眼，呼吸滯了滯，問出了那個她最想問但不敢問的問題，“她是司慶墨的女兒嗎？”
默默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向顧筱然，眼中陰暗沉澱。
半晌，她涼薄地笑了，重新低下頭去，裝作和平常一樣膽怯的模樣。
顧筱然並未察覺，她的全副心神都在夏母的回答上麵，她緊張地盯著夏母的神情，心中的絕望壓著她透不過氣來。
夏母詫異地看了顧筱然一眼，頓時笑了起來，她看著顧筱然隱隱透出青色的臉龐，嗤笑了一聲，帶著點鄙夷地說：“你以為你婆婆是個多好相處的人啊！聽說她也不喜歡你吧？你這個小孩生的容易嗎？以前她手段更狠，司慶墨哪裏會防備自己的母親，夏霖雖然也不是個好東西，但還是棋差一招，她不會是司慶墨的女兒，放心吧！”
顧筱然這才鬆了一口氣，手上的勁道也鬆了，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抓默默的手太用力了，她低頭一看，見她的手上起了一圈紅印，頓時愧疚極了。
然而，默默隻咬著呀，低著頭，不發一眼。
顧筱然看著這個女孩，愣了愣，一時也分不清心中是什麼感受。
她早該猜到的，但是她卻不敢把她往夏霖眼前去帶，寧願旁敲側擊去證實真正的答案，因為她心中對夏霖始終有防備的，她也不幹去冒險。
如果她真的是司慶墨的女兒，她和小惜該怎麼辦呢？
“傻孩子，這些事都是你的哥哥告訴我的，你可以去問問他，他查的很清楚，要不是我看她可憐的麵子上才不會收養她！”
夏母聲音裏麵帶著幾分憤憤不平，顯然她早已忘了她以前說是自己弄錯了夏霖身份的事情，現在一下子在顧筱然麵前暴露了。
顧筱然沉默著，茫然地看著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