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劃清了界限(3 / 3)

落寰塵不語,抬頭望著遠處高而華麗的藏驚殿簷頂。“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待她?”言語中,也盡是不可言說的苦楚。但是,像是意識到什麼,立馬轉過頭來盯著如歌一字字道:“倒是你!我什麼時候讓你在這裏出現了!哼,你今天倒是奇怪,跟平時簡直是天壤之別啊,尤其是對她,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麼?”

“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我要對她下手?落寰塵!你未免太小看人了,一見到她就性情大變的人是你!”

“你……”許是被如歌說中,落寰塵不知道該如何再出言以對。

如歌看著被迫沉默的眼前人,不忍的歎了口氣,她不是不知道他的過去。輕言解釋道:“如你所知,我隻能感應到一個人刻骨銘心的悲痛,無論過去與未來。你知道麼?一開始我很驚訝,在這個孩子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的不詳,她就像一直生長在朝陽下的向日葵,連我,都會不自覺的跟著她微笑。”

如歌微笑著望著方才落寰塵所望得方向,一抹憂色凝於她的眉梢。

“而當我睜大了雙眼,試圖極力去追尋那雙眼睛背後所隱藏的事物時,我發現我無能為力,我看不到任何具體的變故。但我知道,真正的可怕,不是能用雙眼瞧見的。而是用心感受,我確信,在她那張向日葵的麵容下,隱藏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巨大黑暗,總有一天,會將她領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如歌把眼神放在一直不言的落寰塵身上,“所以,我不忍心,在黑暗到來之前,我隻希望她能多看見一些微笑,多感受一些溫暖。一直以來,我隻能看到別人的悲苦而看不見他們的歡樂,所以,我已經不習慣笑。但是對她,我會努力。寰塵,你明白麼?”

落寰塵看了如歌一眼,道:“如歌,今日聽你所說得話,比我從認識你到現在所聽到的,都要多。”

“我隻希望你記住,她,還隻是個孩子。”如歌道。

“嗬,果然啊,又恢複了從前那個性情孤傲的如歌。”

落寰塵道:“你先回去吧,盡可能的話,以後少來這裏。”

聞言,如歌麵無表情的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落寰塵思量了一會,“我今天言重了,你多包涵。”

“無妨”如歌微微頷頭,又補道“反正你近來對我發火,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晌午,花鏡閣……

閣內的男子,正在案前鑽研著令人頭疼的各種草藥配方。

他頭也沒抬一下,隻道:“你倒是閑,隔三差五的往我這裏鑽。”

說罷,停止擺弄手中的長生草,視線所及範圍內,已經看到了女子淡藍色的裙裾簌簌而動。

抬頭一看,果真是如歌。

“沒工夫和你囉嗦,我來就是想問你東西研製的怎麼樣了?”

男子歎了一口氣,道:“總是覺得,差了什麼?”

“給我看看。”

如歌看著男子所羅列的配方,以及各種方法,皺了皺眉頭。

“喂!你看就看,皺眉頭給誰看啊,有本事你自己去研究!”說罷,立馬抽走如歌手上的竹簡。

如歌道:“給我吧。”

“什麼?”

“我說,把配方給我,所需要的草藥也給我。”

男子聞言一驚,轉而又似乎被極力克製的憤怒所取代,“我告訴過你!這件事輪不到你插手,我最多隻差一味藥即可,你……”

“你多慮了。”如歌解釋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最後一味,不是你能找到的藥,交給我,就可以了。”

“你……你說什麼”,男子掩飾不了心中的疑惑,“你怎麼知道的?”

“之前你向鶴司命爭這項任務的時候,他就告訴過你,我是神農後裔,研製草藥的效率,一定比你高不是麼?”如歌不可置否的把雙眼牢牢定格在他的身上。

許是被看得發慌,男子忙問:“你……原來你都知道了?”

“怎麼?擔心我搶了你的功勞?”

“你……”

“啪!”男子重重摔下手中的竹簡,連向來波瀾不驚的如歌,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抖了一下身子。

如歌道:“你……”

男子搶白道:“就算你是神農後裔又怎麼樣?你就不需要去嚐試不需要去以身試藥?”似乎是光說還不夠,男子撩起了自己的袖子,隻見一塊塊斑駁恐怖或新或舊的疤痕牢牢的嵌在他的手臂上。

如歌驚覺。

“這些都是研製這種解藥的結果!有的是刻意,有的是就算你再小心翼翼也會不小心地粘上去,更有的!是一滴就足以令你痛不欲生。你怎麼不想,這些疤痕烙在你一個女人身上是什麼樣子”。

男子一口氣吐完了自己的不快,“得了,老子也懶得和你解釋。”

如歌輕顰一笑,難得地巧言道:“你都解釋了如此一堆,還說懶得解釋,那麼要是你‘不懶的’解釋,豈不是要寫一捆竹簡的字給我解釋了?”

“你……”

如歌笑罷,彎腰撿起地上的竹簡,“誰不知道靈界最仗義的就是宋昔荊大俠,方才的話,你就別放心上了。”

“誰跟你放在心上,說正經的,你說那一味藥我沒有,是什麼意思?還有,你既然一早就知道配方,為什麼不早和我說,直接讓我配不就得了。”

如歌道:“我隻是藥理研究通曉的比你深,天賦比你好一些罷了,但並不代表我天生就知道這桃花蠱水的解藥,但是看著現成的配方,我至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現成的配方?可是你說……”

“沒錯,你的藥用得很準,並且,已經全了。”

如歌眼中透過一抹憂鬱之色,“現在缺少的這一味,其實並不是什麼藥材。”

“那是……”

“凡人必是用了道士之法,向此桃花蠱水行了巫術,不然光靠蠱水,不足以達到將靈界人摧殘如此的地步。解鈴還須係鈴人,我們必須得用同樣的方法,才能破解一二。”

宋昔荊道:“你不是冥界的麼,怎麼會知道……”

如歌答:“我生前是凡人。”

“什麼!原來你和我一樣,竟也是……”

“不,不一樣,別把我和凡界的人混為一談,從我入冥界那一刻起我就是幽冥者,永生永世不會再回到凡界。”

宋昔荊似是不服:“並不是每個凡人都……”

“謝謝你的竹簡,研製好了我就送來給你。”如歌不待他說完話,自己丟下一句就轉身離開了花鏡閣。

又是凡界,每當提到凡界,如歌都會極力反感的離開這個話題。或許,那是自己一生都不想擁有的記憶吧,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一生下來就是冥界的人。可是,靈、凡、冥三界,唯獨冥界不是天生的啊。

出了花鏡閣,如歌又想起了那個天真又可憐的孩子……阿禪。她還是來到那顆懷柳下,坐在石凳上,倚靠著那顆和自己一樣孤獨又屹立不倒的柳樹。

昔荊啊昔荊,別對我這麼好,幫完寰塵這一遭,我便會到冥界,我不想摻和靈界與凡界的一切。

但是在近來的日子裏,如歌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變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至少,從前的自己隻會完成任務,不會動情,就算是自發的幫助人,也隻是出於憐憫之心覺得應該出手相助。可如今不知怎麼,竟然會為阿禪心神不寧,會擔心她後來的路。

還有昔荊,一直以來……

“如歌姐姐!”

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如歌的思緒。

是阿禪……

“如歌姐姐快救救我……”。

隻見滿臉驚慌的阿禪逃命般的向自己奔來,臨近了才發現她隻穿了一件衣服,顯得甚是單薄。記得上次,她還穿了一件鮮紅的衣服,令她看上去格外精神。

如歌輕言道:“阿禪別怕,怎麼了?這靈界還有有誰欺負你不成?做惡夢了?”

阿禪急道:“師父要打我!”

“什麼!”

“你給我過來!”

不知何時,落寰塵已經到了如歌麵前,滿臉的怒火。本來就異常冷漠的臉上,現在更是寫滿了危險。誰看到這張臉都會選擇立馬離開,保不準他手上的竹藤不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如歌想,難為阿禪氣喘籲籲的跑了那麼一大截。

如歌笑問:“阿禪,你也真是厲害,居然能從寰塵的手心裏逃出來,他的功力,四大司命聯手都不一定能及得上哦。”

“嘿嘿!如歌姐姐忘了我是貓呀!逃跑的本領最大了!”這個小家夥似乎忘了前一刻還處在極度的危險中,立馬轉而自豪的誇讚起自己來了。

“如歌!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麼!我告訴過你別再來這裏!”落寰塵知道不解決如歌,是抓不到這個頑皮的家夥的。

“師……師父,你怎麼對如歌姐姐也這麼凶啊,她明明是你的同……”阿禪似乎是知道如歌可以保護她不挨打了,索性撞著膽子和自己的師父對抗。

“閉嘴!我等會在收拾你!”

如歌道:“寰塵,她還是個孩子,你……”

“我不想對你發火……”落寰塵對她說,隻是雙眼一直盯著阿禪,“如歌,回去,我怎麼做自有我的原因。近來你已經多次越矩了。你來這裏,隻是完成你配製解藥的任務,其他的事,尚且……”

落寰塵抬頭望向女子:“輪不到你來管。”

如歌微微一怔,然後看了一眼緊緊抱著自己腰的阿禪,無奈道:“罷了,不過,你答應我,今日,還有以後,都不會打她。”

落寰塵看了阿禪一眼,嚇得阿禪立馬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