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朝陽不禁在心中問自己,她對蕭彧的信任到底源自何處。

對他的同情?

不。

絕不是。

她也不懂,或許有時信任一人,隻需要一個眼神、一句話。

她深知在後宮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是蠢,但她控製不住自己對蕭彧的感受。

蕭彧無意間瞥見站在回廊上的蕭胤,他頓了頓,想了個理由,對蘇朝陽說道:“我在花房還有事要忙,你若是不介意,晚些時候再過來。”

蘇朝陽頓時有些小失落,她這才到沒多久,蕭彧便要去忙了,她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說。轉念一想,他去花房忙活,她跟著去實在不好。他們之間還沒有熟悉到那般,他多是為她考慮。

她點點頭:“王爺你先忙,怪我沒事先沒與你打招呼。”

並非是蘇朝陽的問題,是蕭胤突然過來,還是親自過來。蕭彧猜想,定是有必須與他當麵說清楚的事。

他說道:“晚些時候我等你。”

蘇朝陽聞言,心底那點小失落瞬間拋諸九霄雲外。

她笑容燦爛:“好。”

絢爛的笑容暖了蕭彧的心窩子,以至於他差點忘記此事蕭胤還在。

蘇朝陽離開時,步伐難掩歡快。

蕭胤視線落在蘇朝陽麵上的笑容上,他劍眉微蹙,不是思忖甚去了。

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眼前,蕭胤才往亭上走去。

亭中,蕭胤與蕭彧麵對麵。

蕭彧雖坐在輪椅上,氣勢卻不輸蕭胤半分。

蕭胤緩緩開口:“孤從未見你對任何女子如此上心。”

蕭彧垂眸,拇指摩挲著玉茶杯杯沿:“我與陛下說過,她有我向往的東西。”

蕭胤臉色稍稍一沉,又是一陣沉默。

半晌後,他說:“納蘭家也想要她,你可知?”

“我知。”

“孤不會幹涉你的事,你隻要記住她是蘇家人,後宮還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等著她出錯。”蕭胤不似警告,勝似警告。

“大局為重。”蕭彧也一直如此告誡自己。

“孤知曉你能分清楚。”蕭胤並不想為難蕭彧,這些年若是沒有蕭彧,他不不會如此之快做到跟孝文皇太後分庭抗禮。

“不知陛下親自前來,可是出了什麼亂子。”蕭彧也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他明白自己的使命,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提及此,蕭胤麵色更是陰沉:“碧瑤在五日前出宮了,她爹病重。溫貴妃準了她的假,讓她出宮回家,內務那邊也都有記載。”

“碧瑤失蹤了。”蕭彧應。

“連她家人都一夜之間搬走,完全尋不到痕跡。”

蕭彧眉頭微蹙:“這世上隻有死人才會了無痕跡。”

“後宮動作越來越大了,是看孤鎮不住朝堂,也快鎮不住她們。全都想取而代之,圍攻孤於泥潭。”蕭胤說罷,眸中殺意盎然。

蕭彧思索許久:“碧瑤為何出宮?”

“應是調查宋嵐與蘇朝陽的關係。”

“既是溫貴妃派她去的,便是信任她。耳環極有可能是懿貴妃嫁禍,既是她嫁禍,不應下手。”

蕭胤看著蕭彧:“你可知你推斷的結論對蘇家極為不利。”

“這也不正是幕後黑手想要的答案?將溫貴妃與懿貴妃卷入其中,嫁禍蘇家。正確的說法,應是在試探陛下對蘇家幾分信任。”

蕭彧三言兩語解惑,蕭胤心中對他更是讚賞。

他說道:“孤信任蘇家。”

“那陛下便知該如何做了。”蕭彧微微一笑。

蕭胤點點頭,他難得真情流露:“若非有你,孤一人無法做更多,孤會讓蘇朝陽繼續往下調查。”

“今日一切,皆是陛下布局有道。”蕭彧一直都欣賞蕭胤,蕭胤有一顆雄心,身為帝王者的心。

蕭彧說罷,瞥見蕭胤腰間的香囊,他問:“快到她的忌日了吧?”每每要到前皇後的忌日,蕭胤腰間總會掛上前皇後宋氏親自縫製的水仙花香囊。

“也隻有你還記著。”蕭胤想起宋氏,難掩的情緒。

“記得母妃給咱們說過的話嗎?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是蕭彧母妃死前,最後一句遺言。

“嗯。”

兩人眼中有著無比的堅定,這句話伴隨他們多年。蕭彧母妃對蕭胤的恩情,蕭胤也不能忘懷。

——

蘇朝陽出了雍和宮,打算去找納蘭茜,木荷說納蘭茜在景陽宮伺候,蘇朝陽隻能作罷。

走到半道,她想起呂瑩瑩,讓人轉頭去呂瑩瑩宮裏。

呂瑩瑩搬到令貴人這,令貴人倒不是個挑刺的主,每日早早便出門,晚了才歸。

即便在宮裏頭,也是一整日都在打馬吊,沒那閑工夫去找呂瑩瑩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