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胤麵色陰沉,如利刃般的視線似乎要將蘇朝陽千刀萬剮。

蘇朝陽即便是做好了應對準備,可心中還是不由打起了小鼓。

許久後,他才緩緩道:“你先要孤信任你?”

蘇朝陽說道:“臣妾為陛下辦事,陛下卻還派人私底下監視臣妾。擺明了不信臣妾,也不信蘇家。”

“你認為你值得孤信任?”蕭胤反問。他指尖輕敲著桌麵,眸中雲淡風輕,看不出半點情緒起伏。

蘇朝陽頓了頓:“信或不信,陛下隻有定奪。臣妾即便說臣妾能信,陛下不信也是徒然。隻是臣妾既答應了陛下,臣妾絕不會做出壞了彼此交易的事。臣妾不糊塗,蘇家唯一的出路是陛下。臣妾的家人也不糊塗,否則怎會忠心陛下如此多年。陛下派兵把守在南唐周圍,也在南唐安插眼線。蘇家如何,陛下應當清楚,不然陛下又怎會提出要臣妾合作。”

蘇朝陽一番言辭,蕭胤心中原本的怒意漸漸消散,對蘇朝陽又多了幾分欣賞。正如孝昭皇太後所言,蘇朝陽非池中之物。

他倒想看看,到最後她能做出什麼。她勾起了他的興趣,不僅僅是她三番幾次讓他想起前皇後,還因她身上有著尋常女子沒有的不羈和見解。

想到蕭彧,他還是壓住了這個念頭。

他問道:“孤問你一事,你想要怎樣的歸宿?”

蘇朝陽一頓,沒想蕭胤岔開了話題。

“陛下何故此言?”她問。

蕭胤淡淡道:“你去了雍和宮,半夜私自前往雍和宮,又是所為何事?”

蘇朝陽身子僵住,她心中打起了小鼓,她對蕭彧的想法,斷然不能讓蕭胤知曉。麵對蕭胤,她又當如何找借口?

撒謊可不是一個好選擇,萬一蕭彧那邊露餡了,她就是欺君之罪。

她跪了下來:“臣妾不為何事,隻是過去與八王爺道歉。前兒個與八王爺約好了,晚上去雍和宮。誰知發生兄長的事,臣妾將約定忘記了。昨兒個又去皇後宮中,到了深夜才想起此事。臣妾原本也想等白日了再去雍和宮,又擔心白日有事要做,給耽擱了。臣妾心中有事,便是如何都睡不下,所以才會冒險去雍和宮。此事確實乃臣妾考慮不周,陛下若是要罰臣妾,臣妾願意挨罰。”

蕭胤定定看著蘇朝陽,她不卑不亢,言語鏗鏘有力,好似真的無愧於心。

他忘不了亭中那一幕,他是過來人,他在蕭彧和蘇朝陽眼中都看到了情意。

“你對蕭彧無情?”他發問。

蘇朝陽咽了咽口水,心中哆嗦一下,卻還是硬著頭皮否定:“絕無任何意思。”

蕭胤黑眸微眯,指尖也停下動作。

“起來說話,孤先前的答案,你還未回答,你想要怎樣的歸宿。”他再次重複。

蘇朝陽站起身,低著頭不去看蕭胤。蕭胤的性情實在難以捉摸,她沉默了會兒,才答道:“臣妾隻想要一人一心,相伴到白頭。若是遇不上那個人,或是不能一人一心,臣妾寧可終身不嫁。”

她猜不到蕭胤的心思,但她說的全都是心裏話。

蕭胤凝眉,黑眸變幻莫測。一人一心,蕭彧能給她。

“你想知曉孤為何問你?”

蘇朝陽老實回答:“若陛下願意說,臣妾一定聽。”

“孤在想你若是出宮,如何婚配,又該以何身份出宮。”

蘇朝陽倒是沒細想過這個問題,她隻要能出宮即可。

她說道:“陛下與臣妾的交易,並未有婚配包含在內。臣妾的婚事……”

不等蘇朝陽說完,蕭胤打斷了她:“孤認為蕭彧與你甚是合適,他來日也要出宮,孤一直在為他選合適的人。”

蘇朝陽怔住,有些消化不過來蕭胤的話。蕭胤這是?這是在給她和蕭彧說親。

這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皇帝給妃子說親?

見蘇朝陽呆愣杵在那半日不說話,蕭胤竟覺得有些可愛,他眉梢微微上揚。

“外人不知,但你與孤之間,隻是麵上一層關係。孤既答應你,事情結束,讓你離宮,絕不會食言。”

蘇朝陽明白是明白,但事情來得如此之快,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稍稍緩過神後,說道:“陛下的意思,要將臣妾配給八王爺?”

“你嫌他身有殘疾?”蕭胤問。

蘇朝陽當下立馬搖頭:“臣妾從未嫌過。”

她不在乎蕭彧是否能走,隻要那個人是蕭彧。

“陛下問過八王爺了?”她又問。在她心中,蕭彧是個謫仙似得人,這樣的人會有怎樣的伴侶,她想都無法想象出來。

“你以為孤為何安排你去雍和宮學琴?”

蘇朝陽一下抬眸,與蕭胤四目相對。她再次怔了怔,心中那個想法不斷冒出。

蕭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