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惻隱之心(1 / 3)

中秋既過,李錫琮的壽辰之日將近,周元笙因想起去歲這一日,二人在午門處相逢的那一場口舌官司,心裏益發覺得過意不去,便想著為其好好操辦一回。

奈何李錫琮本人對此不甚上心,那態度倒好像是從心眼裏冷落厭棄這個日子。周元笙無法,隻得傳了梁謙進來細細問詢,方知他的生日曆年鮮少被宮中帝後記起,也不過是請旨入儀鳳閣,借著給如嬪請安之時母子倆小聚一回也就過了。

這頭周元笙尚未想出什麼熱鬧新鮮點子為其慶生,李錫琮卻知道周元笙畏寒,著人尋了一道八寶攢湯的方子,叫人隔幾日燉給她喝。若說這八寶攢湯,也是極盡滋養,所謂八寶,是謂黃芪、煨麵、蓮藕、長山藥、黃酒、酒糟、外加醃韭菜做引調味,是北方冬季裏慣常的滋補之物。周元笙嫌其味道過於濃鬱,又將那味醃韭菜改做了少許胡椒。

這日李錫琮出門去了,周元笙在房內看著上月府內開銷的賬冊,不一時隻見彩鴛端著那八寶攢湯進來,伏在她耳畔,著急又著惱地道,“姑娘,我才剛去廚房催這湯,聽見幾個小丫頭子閑話,聽出了一樁古怪事兒。”

周元笙翻了一頁賬冊,斜眼看她,笑道,“什麼事值當臉上顏色都變了,且喘口氣,慢慢說與我聽。”

彩鴛依言,穩了穩聲氣,方絮絮將適才聽見的言語轉述。原來她自打發了上房服侍的小丫頭去廚房,自己則立在院子裏的花架下閑發了一會呆。便聽見兩個灑掃院落的人,在一處山石後頭抱怨,一個道,“如今這季節最是惱人,見天落花落葉的,掃也掃不完。一會子收拾了這邊,我還得去那小院裏,給那位姑娘收拾幹淨呢。”

另一個道,“怎麼?還不能起身呢?這一場風寒也有了小半個月了,又是請大夫,又是熬藥的,裏裏外外折騰了咱們多久,這會子還得叫咱們給她收拾屋子,也不怕晦氣。說起來王爺和梁總管也對她忒好了些。”

早前那個竊笑道,“可不是,論起來她也是王爺早前看上的人,王妃沒進門前,正經也得過一陣子寵。你何時見王爺對咱們當中的誰,有過一星半點的關心?隻是這位得了寵也無甚用處,正經主子一進門,王爺也就把她拋在腦後頭了。”說著更是奚落道,“她那副模樣,原就平常,清水臉一張,不過中人之姿,也不知當日使了什麼手段,竟能勾上了那位冷心冷麵的主兒。”

另一個不屑道,“那又如何,如今也不過是撩開手罷了,要不是梁總管鎮日提著,她便在那小院子裏自生自滅,誰又耐煩管她?”前頭那人歎息,“倒也是,這玉眉姑娘伺候了王爺一場,到了連個姨娘都沒掙上,還不知往後怎麼著呢。”“呸,她算哪門子的姑娘,快別叫得那麼體麵了,也不過是和咱們一樣的人罷了。”

彩鴛將這番話學舌一遍,心內也自不忿,道,“姑娘聽聽,原來這府裏還藏著個如夫人呢,眼下正病著,又趕上姑娘才進府,想來王爺不好和姑娘提。再過一陣子,沒準就要讓她拜見姑娘,抬舉了她呢。”

周元笙默然聽著,心裏略略有些不快。其實親王大婚前,有個把侍妾屋裏人也算平常,隻不過這話她從前問過李錫琮,彼時他矢口否認,推得幹幹淨淨。可笑她當時信以為真,卻原來他和旁人並無分別。

她猶是理了理思路,明白此事自己著緊生氣的並不是那個人的存在,而是李錫琮並未對她講出實話。

周元笙想了想,即刻命人將梁謙叫了來。她也不遮掩,開門見山的問了那喚作玉眉的人是何出身,日常在哪處服侍。梁謙聽其語氣,已知她不知從哪裏知曉了這些舊事,心裏不免咯噔了一下。

然而李錫琮與那玉眉並無瓜葛,當日不過借著她的緣故做了一場戲,這事梁謙心裏一清二楚。但他向來恨不得把自己當做李錫琮的分/身,李錫琮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他便一應都替他想到。對這玉眉,他便覺得過意不去,人家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孩,被這樣風言風語的議論,他自是看不過眼,因此平日裏才會格外留心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