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繞著她身子的力度似乎更輕柔溫和了,少頃,李錫琮低低的聲音在耳畔繚繞開來,“你已有了我,往後我會替你打算。”
這算不算是甜言蜜語,周元笙輕輕笑著,月色溫潤,暖意融融,即便隻是衝口而出的情話,也不該在此刻被拆穿。她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話。
雲散月出,皎潔的月華灑在麵前的一樹玉蘭花上,映得那花瓣瑩白似玉,像一隻隻光可鑒人的甜白釉瓷杯。月光清靈若水,四下靜謐無聲,唯有晚風中送來幽幽甜香,沁人心魄。
過了許久,李錫琮忽然溫柔笑道,“阿笙,無論你信與不信,我都要同你講一句,多謝你。”
周元笙微微一滯,自然知道他所指,剛欲開口,卻聽得他低聲再道,“煞風景的話,該說完了罷,咱們可以說說與眼下景致合宜之語了。好花須買,皓月須賒,阿笙,我們不可辜負如此良宵。”
那輕浮無賴態度又再度冒將出來,周元笙搖頭輕笑道,“這話你也好意思說,那些被你辜負的又該當如何是好?”
話雖如此說,她卻並未想起那些話中之人,隻是眼前驀地又浮現出白日裏那小男孩的形狀,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發甜,跟著便不由自主地暢想起,身後之人若是做了父親,又會是個什麼樣子。她記得他說過的,他一定會珍愛他們的孩子。
帶著蓬勃的好奇,她笑了幾笑,方輕言道,“那麼,你肯不肯給我一個孩子?”
耳畔輕柔的呼吸似乎凝滯了一刻,貼近的身軀也跟著僵了一僵,也不過是一瞬的事,展眼便又恢複如常,隻聽李錫琮含混地笑道,“好。”
他未及再多說一句,業已張口銜住了她精巧綿軟的耳垂。他的氣息濃烈霸道,經由那方寸肌膚擴散至周身,令她柔軟下來,令她沉浸其間,直到她渾渾噩噩,被他驀然抱起,一顆心跳得歡實而緊湊。她將頭貼上了他心口,諦聽著那裏的跳動之音,亦是同樣的歡實而緊湊。
一連幾日,李錫琮便像是長在了周元笙處一般,晚間皆與她同寢同眠。二人耳鬢廝磨,倒也更增情致。偏巧這月周元笙的月信過了許久還未至,她心中疑惑,還未開口明言,彩鴛卻已是比她還要著急,忙忙地便請了府內醫官前來。
六曲屏風隔絕出一片清淨天地,彩鴛所傳醫官正是擅長婦科千金的聖手,診脈良久,便即拈須蹙眉道,“王妃近來有些操勞,兼之此時天幹燥熱,以至虛火上升,是以影響月信不至。臣為王妃開上一副調理之藥,慢慢將養,三五日後方可見效。”
周元笙聞言,已然心中一沉。彩鴛更是失望之情溢於言表,脫口問道,“那你且說說看,王妃身子到底如何,怎麼這些日子了,卻也不見有喜?”
這也是周元笙眼下關切之事,不由豎著耳朵聞聽,那醫官訥訥一笑,垂目道,“王妃身子康健,實無大礙,隻是略有些虛寒之症,認真調養便不足為患。若說孕事,原是急不得之事,還請王妃稍安寬心,臣再開上一副方子,以備王妃不時之需。”
周元笙微微歎過,也隻好安慰自己是時機未到。一時醫官出去,彩鴛撤了屏風,皺眉抱怨道,“什麼婦科聖手,我瞧著也是平常。這麼多年下來,盡開些不疼不癢的方子來應付事。依我說,不如請了外頭的大夫進來,興許還能有些效用呢。”
周元笙輕斥道,“你又急病亂投醫了,現養著這群人不用,何苦上外頭尋去。”也不知是寬彩鴛的心,還是寬自己的心,柔聲又道,“我心裏清楚,有些事還是隨緣的好。”
彩鴛尚且覺得不甘,還要再勸,周元笙已轉了話鋒,問道,“早前進府來的,那個叫蘭秀的丫頭,如今分派在了何處?”彩鴛忙答道,“因她什麼都不懂,隻說自己會做些家鄉的麵點,便被分派了去廚房,娘娘可是要將她調入別的地方?”
周元笙擺首道,“不必動了,倒是你回頭多留心她些,當日是我有些急躁了,須知防人之心不可無。”
彩鴛怔忡片刻,當即點頭道,“我明白了,娘娘放心就是。”二人又閑話兩句,正說著,隻見外間侍女進來回道,“方才東院的蕪茵差人過來,說任側妃今日有些不適,聽聞王妃傳了醫官進來,便想一道瞧瞧,也省得再傳一次,請王妃示下,是否此刻帶了徐醫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