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將署衙,二堂。
打了大勝仗的餘蔭尚未過去,朝廷的封賞都遠沒有下發,所有的俘虜也還沒有來得及被熊廷弼提走。
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起碼是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是極少極少能夠看到陳濤如此陰沉著臉色了。
即便偶有特別繁忙的時候,固然是他臉色會不太好看。但這種瞧一眼就知道,隱隱藏著雷雨的臉色,他們確實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在二堂開會,陳濤高居上位,堂下左右兩側,許高卓、王致各有一把椅子坐。其餘的人,就隻好規規矩矩依照班次兩邊垂手恭立了。
由於早打聽到陳濤心情不好,因此,倒是也沒有誰膽敢膽大包天的遲到,所有人都最少提前了半刻鍾進來,眼觀鼻、鼻觀心,等著陳濤的吩咐。
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陳濤在上首問道:“陸鼎來了沒有?”
陸鼎自然是來了的,別說他這個督戰的功臣最近不忙,就算是忙,也不敢跟陳濤這裏拿架子。當即連忙出列,對著陳濤行禮道:“卑職在。”
陳濤斜靠在太師椅裏,坐姿雖不端正,卻隱隱透著幾分壓人的霸氣。
他看了陸鼎一眼,問他道:“最近在忙些什麼?”
陸鼎支吾了片刻,回答不出。
實話實說,他最近除了被各種各樣的人拉著喝酒,互相恭維之外,幾乎沒有幹什麼正經事情。即便下去巡視,也多半並非公事。
他說不出來,陳濤倒是也不逼他一定要說,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口中說道:“我主管營務處的中軍,每天閑的什麼似的。花天酒地,胡吃海喝的,有你了!幹正經事的時候,我怎麼沒見到你啊!還是打了場勝仗,了不得了!來,你若是真覺得自己了不得,我這椅子,讓給你坐!”
陳濤說著就真的站起了身來。
陸鼎哪裏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當即便被他嚇得連忙跪地叩頭,“卑職不敢,卑職不敢!是卑職狂妄自大,疏於公事,請大人重重責罰!”
“責罰?”陳濤哼了一聲,坐回原處,倒是沒有叫他起來,就這麼居高臨下的朝下麵一瞥,冷笑道,“許先生、王經曆,這兩位是我請了掌總的!不是事無巨細都必須要他們出麵,給你們收拾爛攤子的!雞毛蒜皮的小事,整天朝著案頭上堆。你們是誠心找事兒呢?還是真的能力所限,什麼都做不了啊?”
陳濤這話一出口,除了許高卓、王致二人之外的其他人連忙都跪了下來,口中連稱‘不敢’!
見其他人都跪了下來,許高卓、王致二人也不禁覺得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
互相碰了個眼神,倒是王致先起身開口道:“大人容稟,下官受朝廷簡拔之恩,竭力報效乃是本分。不過是多做些事情,並沒有什麼大不了。更何況,大人手下以武將居多,對文字類的事情,本就不擅長。還望大人不要責怪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