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想到,現在這王家少爺這般的便點明了,頓時,柳三升似乎有種無所遁形的窘迫,但麵前卻是不動聲色。
王巒繼續道:“新皇登基不久,今年春天便開始甄選秀女入宮,用不著多久,新皇大婚,那個時候,就是你柳老板的機會了,你會更需要我們。”
聽完這話,那一直低頭吃茶的柳三升總算是放下了茶盞,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王家能在這寧山縣之中屹立不倒,也不是沒有理由的,有王少爺在,起碼百年之內,無人能撼動王家的地位。”
王巒笑笑,許是話說多了,又低頭抿了一口茶。
二狗子未曾言語,與柳三升對視一眼,對方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新皇大婚,普天同慶,按照慣例,第一件事情就是開恩科,第二件事就是大赦天下,恩科是新皇為了網羅人才,那大赦天下,就是為了網羅天下人心,顯出自己仁君的一麵。
那大赦天下之後,就是柳三升的機會了。
未來的事情無法預料,柳三升的身份特殊,她為了自保,一定要想方設法地增強自己的力量,特別是京城之中,一定要有自己的勢力才行。
而這王家,九個女兒,其中便有三個嫁入了京城之中,兩個嫁給了富商為妻,還有一個嫁入了官宦之家為側室,另外還有兩個待嫁的,看似也是要往京城去。
柳三升想要在京城之中發展自己的力量,王家是個突破口。
花廳之中安靜了許久,王巒低頭飲茶,二狗子不動聲色地看向了柳三升,柳三升飲下了幾口茶之後,才笑吟吟地道:“王少爺,我們便來談談這合作肥料作坊的事情吧。”
從王家出來,柳三升心情格外的好,沒想到今日來這王家還有些意外的收獲。
最後的商談結果,王家出肥料所需要的礦物,並且還投資,柳三升出秘方,人和場地。
柳三升曾經的想法是生產出的肥料供自家用便可以了,不大規模推廣,怕的就是外人打主意,但有了王家的合作,也無人敢打這肥料的主意了。
出了王家門,已經是下午了,兩人已經在王家用過了午膳了,倒是不覺得餓。
門口,北極已經等待了好久了,見兩人出來,便道:“已經查清楚了,那柳蓉去了左家酒樓,左家大少爺也在那裏麵。”
這一結果,不出柳三升和二狗子的意料。
她勾勾唇,未曾說話,那柳蓉還是沒有被收拾慘啊!
三人回了在縣城之中鋪子,如今蘿卜已經快要謝世了,這鋪子裏的是最後一批了,賣得極好,那價錢也是很高的。
下午的時候,柳三升才裝扮了一番出了門,今晚是花燈會,不能缺席。
若隨他們來的是南極,這個時候肯定會腿疼肚子疼菊花疼,推脫不去,為兩人創造機會,但來的是北極,柳三升叫上二狗子去看花燈會的時候,他也尾隨而上,大刺刺地站在兩人的中間。
三人同行,入了花燈會之中,花燈會異常熱鬧,花紅柳綠的,或許是因為今年有了柳三升,那縣衙裏頭稅收多了,舍得花錢了,今年的花燈會比往年都要熱鬧。
處處都可見美麗的花燈,行走其中,有種身在中的感覺。
那侯府嫡女見過的花燈會多了,但是這現代來的一律幽魂夏錦華哪裏能見到如此美麗的情景,在現代,人們對於傳統文化逐漸淡漠,過聖誕節的人比元宵節還多,哪裏還有什麼花燈會。
柳三升是興奮了,左看右看,二狗子將就著她,一直隨在她身後,隻看見她在前麵‘買買買’,錢包都交到了他手裏,柳三升隻管買,他隻管付錢,一條街還沒走完,柳三升已經吃飽了,但還是在不停地吃著,手頭已經有了北極手頭已經多了好多東西。
這街上的人太多了,簡直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咦,吉祥酒樓的鋪子!”
柳三升驚奇了一聲,便看見前方一個小鋪子正開得熱鬧,柳三升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衛瑾的,因為那鋪子裏賣的都是自己貢獻出來的烤鴨鹵肉之內的熟食。
這個時代的飲食不如現代發達,柳三升的秘方加上衛瑾的鑽研,這些東西現在已經聞名四方,成了寧山縣遠近聞名的‘特產’,賣得極好。
此時那鋪子裏麵可是熱鬧之際,鋪子門口排滿了買東西的人,柳三升想吃也擠不進去了。
北極自告奮勇地道:“東家,你們在外麵等候,我去排隊便是了。”
北極去排隊了,柳三升在外麵等候,看著那花燈,她感觸良多,想起了京城的花燈會,忽然,她眉心一皺,看向了那一邊的二狗子,突地問道:“二狗子,若是有一天,我回京城了,你會不會跟我一起去?”
二狗子的身子似乎是頓了一下,雙目看向了遠近的花燈,眼神凝了凝,才道:“我會幫你照看好家中一切。”
柳三升聽見這話,心頭是難言得失望,覺得胸口有種喘不過氣來,默默地垂下了頭,把玩著手腕的一個鐲子,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北極還沒有回來,她悄悄地抬起頭,看向了二狗子那邊,見那遠近的霓光落在他的麵龐之上,為那張俊美的臉龐平添了幾分神秘之感。
可是他卻別過了頭去看別處的花燈,故意顯得幾分疏離。
她微微地笑笑,雙眼彎了一彎:“我也沒想過要去京城。”
那京城有什麼好的?
曾經,母親在的時候,父親在自己麵前戰戰兢兢,將自己裝扮成一個慈父的模樣,可是當母族失勢的時候,那敦厚的嘴臉便徹頭徹尾地變了。
自己若是能回京城還有什麼意思,母族不在,自己這沒有娘家照應的嫡女哪裏有立足之地?父親對自己肯定不會像之前那般,自己回去,豈不是自討苦吃?
不知道何時,花燈會已經到了**,處處都是歡聲笑語,兩人並肩站在花燈之中,五彩的光亮將兩人包裹其中,似乎如此靠近,卻又似乎如此遙遠。
柳三升看見,自己身邊的似乎都是一些成雙成對前來看花燈的,一雙一對,攜手而行,那一刻,柳三升自己覺得自己很是孤獨,下意識地看向了二狗子。
他還是一如既往看著遠方的花燈,似乎已經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
這盛世花燈又能如此,也解不開他心中的結,他想靠近她,可是又怕得來的是兩敗俱傷,他不想傷害她,不想……
“二狗。”
身邊的柳三升突然喚了一聲,他嗯了一聲,看向了她。
柳三升微微仰著頭,輝煌的燈火映照在她的麵上,顯出了幾分別樣的美麗,她認真地看著他,用她從未有過的神色和角度看著她,心頭似乎有一層從未出現過的暖流劃過,暖著她的心。
二狗子看見她那雙眸之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彩,照耀著他那顆陰暗的心,如此溫暖,那溫暖召喚他,向她的心靠近,可是他卻懼怕那溫暖,怕引火**,得到兩人都不想要的結果。
可是,四目相對,彼此的目光卻再也移不開了,二狗子的雙眸像深不見底的深淵,將她所有的思維和理智都吸了進去。
那一刻,柳三升覺得自己似乎戀愛了……
二狗子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有種窒息的感覺傳來,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維,令他無法從那思感之中全身而退,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下去,可是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
關鍵時刻,二狗子腰間被人一撞,腰帶一輕,錢袋已經不見了。
“小賊哪裏逃!”
二狗子怒吼一聲,便追了出去,見一個小孩兒拿了他的錢袋,正往那人群之中鑽去,再不追便就要沒影了。
二狗子身手矯捷,立馬便追了上去,這一追一跳,那擁擠的人群亂了,人們人擠人,二狗子寸步難行,那小孩兒已經快要不見。
突然聽得身後一陣急促的呼喚:“二狗!”
二狗子心猛然一陣,回身看去,哪裏還有柳三升的聲音,四處除了驚慌失措的人,哪裏還有柳三升。
“三升!”
一陣滅頂的驚慌湧上了心頭,他衝進了人群之中,卻再也尋不到柳三升的蹤跡。
瞬間,他明白了,那是調虎離山!
有人想要柳三升!
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不顧一切地擠入了人群之中,到處呼喚著柳三升的名字。
這時候北極也買了東西出來了,卻隻看見二狗子擠在人群之中,焦急地尋著柳三升。
他大驚失色,擁了過去。
二狗子的袖口之中,冒出個淩亂的鼠頭來,爪子往一個地方一指,二狗子按照它所指的方向追去了。
追出了老遠,已經追到了人群稀疏之處,可是哪裏還有柳三升的存在。
三狗子也犯迷糊了,用爪子撓著腦袋,這人太多了,味道雜亂,想憑著味道找人那無異於大海撈針。
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柳三升自己是不可能跑這麼遠的,唯一的可能是已經落入了人心險惡之徒的手中。
一瞬間,二狗子的腦海之中已經鎖定了人選。
“北極,你去報官。”
“那你呢?”
“我潛入左府。”
北極知道這件事情誰的嫌疑最大,可是現在無憑無據,那左家人如果犯案,也絕對不會將柳三升給帶入府中。
可是現在,人已經如了別人的手中,柳三升隨時有危險!
北極往官府去了,二狗子衝向了左府!
那溫順隻知道種田的二狗子似乎沒有了,取而代之,是那個殺伐果斷的司空絕!
若是柳三升今晚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定會滅了左家!
他一路飛奔,隨著時間的流逝,心卻越來越沉重,壓得他心頭一陣陣滅頂之感。
懷中的三狗子卻叫了起來,突地自己跳了下去,往遠處奔了去。
“回來!”
二狗子驚慌,忙追了上去,卻見三狗子一路飛奔,鑽入了空無人煙的暗巷之中,二狗子知道它是有所發現。
走過了幾個小巷子,便發現地上一陣水漬,三狗子順著那水漬跑著,很快,水漬不見了,前方是一座破廟,破廟裏麵黑乎乎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這地方鮮有人來,若是藏人的話,絕對是個上好的地方。
二狗子闖入了那破廟之中,什麼都還未來得及勘察,腰間便就是一陣惡風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