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高高在上的對一邊的小丫頭道:“還不快扶我老婆子去休息!養好了精神明日去收拾那小賤人!”
張氏離去了,柳大與柳蓉相視一笑。
聽說,那張家人連辦了三天的流水席,來往的都是達官貴人啊!
不說是泰山縣,鄰近的幾個縣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去了,親自上門送上賀禮,送錢送人送房子,那場麵可是相當盛大。
才幾天的時間,那貧窮的張家,金銀便堆積如山,奴仆成群,縣城之中便是房產遍布,一家人更搬進了大宅子裏,那中舉的張舉人本來孑然一身,連個老婆都娶不起,但是才不過幾天,就妻妾成群,活脫脫現實版的範進中舉!
張家一下子就成了當地的望族了,那張氏在張家住了幾天,被人當富家老太太似的供了幾天,被養叼了,又是跟那張舉人一通哭訴,張舉人頓時大怒,說是要給張老太討回一個公道。
有了舉人撐腰,張氏底氣十足,定要讓柳三升將那宅子給交出來不成。
不僅她的宅子,她的地,她的魚塘,她的作坊,她都想要!
我是舉人她姑,我怕誰!
那柳大走了之後,冬奴不禁提醒柳三升道:“小姐,不如就讓那老太太一回吧,畢竟人家是舉人的親戚,要是那舉人真的來了——”
“嗬嗬,一個小小的舉人,我還會怕?”
的確,在一般人看來,那舉人就是了不得的官了,威望甚至都超過縣令了,但柳三升可是沒放在眼中。
第二日,柳三升早早地起床,綁著沙袋去村子裏到處跑了一圈,做足了早起訓練,才回了宅子。
自己這身子還很稚嫩,很有發展的空間,她才來的時候,那身子弱不禁風,現在不僅結實有力了,而且還長高了一截,目測也有一米六幾了,已經算是很高的了。
回家之後,見二狗子也早起床了,正在院中煉拳腳,那院中有一個他自己做的木頭靶子,每日用那個練拳,還有李大虎也早早地來了,王宏也跟著學拳法腿腳。
在一陣拳腳之聲中,又傳來了柳成龍的讀書聲,廚房還有南極切菜那叮叮當當的聲音。
柳三升很喜歡這樣氛圍,回屋喝了一口水,便在院子裏看二狗子練拳。
春日的春光灑落在這院中,照得二狗子似乎是鍍金了一般,他渾身已經汗濕,濕衣勾勒出了胸前一塊塊結實的肌肉,有著令任何一個雌性都著迷的雄性魅力。
二狗子知道柳三升在偷看,不由得分寸大亂,但麵上依舊是保持著鎮定,力爭拿出了最帥的姿勢來。
半晌,才終於停歇了,拿了方巾擦汗,一邊朝柳三升過去了,還一邊道:“這套拳法是我閑來無事時候自創的,你要是喜歡,找時間我教你。”
柳三升卻笑道:“你這套拳法,前麵還好,但是後麵部分顯得過於花哨,不實用,得改進一下。”
二狗子眉峰一凝——難道她沒發現他是故意在耍帥嗎?
冬奴秋奴在一邊布置桌子,現在那幾十號勞力都住在這宅子裏,占了一個院子,吃飯也自然是在這裏吃,為此柳三升專門騰出了一房來做食堂,此時全家的女眷都在幫忙做飯,那刀法奇快的南極也去幫忙切菜了。
開飯時候,眾人都在擠在那一個院子裏,主人家和長工吃的都是一樣的,大家其樂融融,歡聲笑語,突然聽得冬奴來報:“小姐,少爺,老夫人又來鬧了。”
“又來了?”柳三升皺皺眉,放下了碗筷便出去了,一邊的二狗子默不作聲地放了碗,跟著出去了。
眾人還聽見那門外還傳來了張氏的破鑼嗓子:“你這小丫頭好不識抬舉,給我躲開,今天我非搬進去不可!”
“幹什麼!幹什麼!舉人老爺發話讓那小賤人讓我住這宅子,你們這些小丫頭還敢阻攔不成!”
那吃飯的眾人瞧著動靜不對,也追著出了門去,幾十號人擠出去,那聲勢也是非同尋常的。
門口,柳成鬆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柳大柳蓉和張氏都在,要往那宅子裏衝,但是北極攔著不讓進,見柳三升來了,北極道:“他們想搬進來。”
“搬進來?”
柳三升出了門去,見那張氏的大包小包,看來她是準備要搬進來了,等她一搬進來,緊接著就是柳大一家了。
“柳奶奶大清早的在我這宅子裏麵鬧什麼鬧?”她虛偽地笑道。
張氏將下巴一抬,指揮柳三升道:“讓開!我要住進來。”
柳三升自然是不讓的:“柳老太太莫不是老年癡呆了,這宅子雖然姓柳,但不是你們家那個柳,你怕是走錯門了。”
張氏得意洋洋:“你這惡棍小賤人,惡名都傳到舉人老爺的耳朵裏了,舉人老爺讓你搬出去,這宅子本來就是屬於我們柳家的,還有那些地,也是我們柳家的,勸你現在趁早滾出蘿村,等舉人老爺來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什麼舉人,沒聽過,天王老子來了,這宅子也是我的,那地也是我的,你這老婆子今天休想踏進我家門一步!”柳三升往那門口一站。
“柳三升,你個小賤人,舉人老爺都發話了,你竟然敢不從!”張氏沒想到柳三升竟然有這麼大膽,敢忤逆舉人老爺!
柳大也道:“柳三升,我們這是給你麵子,等哪日舉人老爺來了,見你還沒讓出宅子來,就是打他的臉,舉人老爺發怒,你以為你能低檔得住!”
柳三升也沒有好臉,“今日,你們要是敢進我這宅子,我就告你們一個私闖民宅之罪,直接送去見官!看是你們那個半吊子的舉人厲害,還是王法厲害!”
“柳三升,你膽大包天,竟然藐視舉人老爺!等舉人老爺了,我一定弄死你!”張氏陰森森地罵道。
“這宅子是我們柳家的,被你這惡棍奪了去,等見了官,正好讓縣令老爺看看,到時候,可不要怪我們柳家無情了欺負你一個弱女子了!”柳大還勝券在握,他巴不得鬧到縣城離去,到時候,舉人老爺出個頭,那大宅子和眾多的田地還不都是自己的?
柳三升搖頭一笑,果然是沒見過世麵的一群土鱉!
她懶得和他們耗,直接進了門,門中一大群壯丁堵了出來,直接便將那大門都完全給堵了。
“那柳大家的要是敢進來,就給我打出去!”
那幾十號壯漢往那兒一站,那張氏和柳大家的口都不敢開,站在那門口不上不下的。
張氏又開始罵罵咧咧:“你個小賤人,爛屁股,你給我等著,你今天要是不讓我住進去,我就不走!”
她就待往那地上一坐,一邊的柳蓉忙勸道:“奶奶,她那是根本沒把張家和舉人老爺看在眼裏,他們人多勢眾,今天是沒法了,我們先回去,商量一番再來吧!”
柳大見那宅子裏人多勢眾的,還真是不好行動,便也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去了。
那大宅子裏,從此便專門安排了兩個護院隨時守著大門,防止一切閑雜人等進入。
另一邊那張氏被勸回家之後,越想心頭越是氣,她在那張家,那是被人當太太似的供著,就算是那鄉紳名流見了,也要叫自己一聲三姑,自認為身價倍漲,誰料那柳三升還是不將自己放在眼中。
簡直豈有此理,給臉不要臉!
柳蓉勸道:“奶奶莫著急,那柳三升不過就是仗著有幾畝地而已,也膽敢看不起張家,實在是該打。”
“對,該打!這等小賤人,就該天打雷劈!”
“但是人家人多勢眾,又不賣舉人老爺的麵子,咱們該怎麼辦呢?”柳蓉蹙眉道。
“怎麼辦?”張氏陰陰一笑:“等舉人老爺來了,看她還敢不低聲下氣!”
柳蓉搖頭道:“舉人老爺事物繁忙,怕是最近都沒時間來了,咱們還得忍那小賤人許久。”
“忍!我才不會忍!”張氏被供了幾天,脾氣越發的大了,“我明日再去,要是她再敢不搬,我就把事情鬧大,鬧到縣城裏去,縣城裏的官會敢不給我張家麵子!”
柳蓉微微一笑,道:“奶奶,蓉蓉倒有個主意,不用等舉人老爺來,那小賤人也任憑我們拿捏了。”
張氏頗有興趣,柳大也是有興趣,柳蓉便笑盈盈地將自己的計劃說了……
“好!”張氏聽完紅光滿麵,一拍大腿,“好主意!那小賤人終於是到頭了,看她還能蹦躂多久!”
一連幾日,柳大家都不見動靜,也不來和柳三升爭宅子。
柳三升也不去理會他們,忙著自己的事情。
造紙作坊的第一批成品出來了,經過了暴曬和漂白,堆在柳三升的麵前,她前去驗貨。
“東家,這第一批貨不行了,”那負責造紙的老師傅唉聲歎氣得道:“您瞧,都是皺的,雖然用您的那些個什麼機器能節省不少人工和成本,但是您在原漿裏加了滑石粉,將這紙張都皺成了這個模樣,沒法下筆,下筆就渲染了,根本沒用了。”
第一批貨還是有很多的,那老師傅唉聲歎氣的的,一下子浪費這麼多原料,就怕柳三升責罵。
柳三升摸摸那紙張,柔軟白淨,而且手摸上去完全沒有顆粒感,不由得大喜,道:“對,就是這樣的效果!”
吩咐了作坊的人繼續按照這種工藝繼續生產,她將第一批紙拿回了家去,卻沒有拿進書房,而是放進了茅房之中。
二狗子覺得還是有些心疼的,畢竟那是紙啊,這時代的造紙技術還不太先進,都是人工操作,宣紙的造價十分昂貴,擦屁股實在是太奢侈了,隻有那京城之中的王侯將相紈絝子弟才有這個實力。
但是他也好奇,摸著那柔軟的紙張,道:“這紙張怎麼會這麼柔軟?”
“因為原漿之中加入了滑石粉,而且工藝也經過了一些改造,所以才會如此柔軟。”柳三升對自己的第一批產品很是滿意。
二狗子看著那紙張,還是不忍心拿來當廁紙。
那一批紙放在了茅房之中,眾人以為那是做廢了的紙張,便也放心大膽地拿來當廁紙。
拿紙擦屁股,那可是有錢人才有的待遇啊!
眾人仗著近水樓台,也饒有興致地當了一次‘有錢人’!
但沒過幾天,眾人便發現了這廁紙的好處,再也舍不得了!
才發現,柳三升的作坊,造出來的都是這個玩意,並不是造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