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多兩三日便回來。”
蘇鸞鳳可是嚇了一大跳,她竟然要去找二狗子他們!
誰知道二狗子走的是哪條路!世道如此不平,她一個女子……
“三升,你回來!”蘇鸞鳳忙追了出去,卻看見柳三升去了馬棚將拉馬車的馬給拉走了一匹,跨了上去便騎著飛奔而去。
“蘇姐姐,不必擔憂我,最多後日我便回來了!”
說罷,柳三升打馬而去,蘇鸞鳳追也追不上,可是將七魂嚇跑了六魂。
一個女子家的,怎麼可能這般便出去了,那該是多危險!
但是柳三升一會兒便沒影了,留下蘇鸞鳳幹著急。
柳三升打著馬出了城去,順著官道往北方而去。
能出入寧山縣的大道就那幾條,水路,和南北兩條官道,那管道一條是聚雲山那條,一條便是眼前這條。
這一條大道是寧山縣去往涼州城的必經之路。
柳三升猜著那水路明日才有客船,他們想必不會走水路,二狗子來的時候,口音是北方的,想來若是離開了蘿村,定是往北方走的。
或許,其中還有其他的變故,迫使他們改變了其他的道路,但現在柳三升也顧及不得了。
一定要尋到他!
眾人都看見,一個錦衣的小公子,打著馬,在那官道之上疾馳而過。
那條官道很是熱鬧,去涼州城,或者是往北方更繁華的地方都要經過這條大道,柳三升估算著二狗子他們的腳程,一路之上若是看見三人同行的,一定要看個清楚才讓人家通行。
一路找著,找到了天黑也沒找到二狗子幾人,她不禁有些著急了。
難道他們沒往這條道走?
她的戴罪之身,是不能離開寧山縣的,可是為了抓回二狗子,她也顧忌不了了。
此時,二狗子三人正在寧山縣境內的一個小鎮客棧之上,那小鎮在官道旁邊,客棧卻隻有一家。
二狗子三人在大堂一個小桌子上正吃著最便宜的冷饅頭稀飯和鹹菜,吃得狼吞虎咽的,今日他們一天就吃了些麵包,那麵包還讓三狗子在路上給偷吃完了,現在才終於吃上東西了。
他們本來是有錢的,可以買馬買吃食,住最好的房間,可是那樣的話,太過於招搖了,對二狗子不利。
三狗子啃著饅頭,那可是嫌棄得很,但還是含著一汪苦水將那饅頭給咽了下去。
一邊淚眼汪汪地回憶自己這跌宕起伏的鼠生。
從曾經的錦衣玉食,到後來司空絕落敗的吃糠咽菜,好不容易跟著柳三升吃了兩天麵包蛋糕大魚大肉,二狗子非讓它跟著一起私奔。
現在,又回到了吃糠咽菜的階段了。
這算是個什麼回事啊!
啪!
三狗子憤怒地將那冷饅頭一摔——爺不吃了!
但沒人理它,南極北極低頭肯饅頭,二狗子隻是斜眼瞧了它一下,管也不管。
三狗子才想起,這不是蘿村宅子裏頭,沒有柳三升疼自己了。
它又忙眼淚汪汪地去將那饅頭給撿了回來,抱在懷中心疼地啃著。
南極卻是不滿得很,眼看著作坊修好了,魚塘壘好了,就等開工了,二狗子卻突然要走。
不就是個吵架嗎!
安慰兩句不就好了嗎,偏要鬧小脾氣,現在好了。
吃沒好吃的,住沒好住的,晚上還得睡客棧那臭烘烘的大通鋪。
他們三人真真是如喪家之犬,身上雖然有銀兩,但是二狗子為了低調,也沒雇馬車,沒買馬,三人步行而來。
走了半天還沒走出寧山縣,在這個小客棧之中休息。
二狗子吃完了飯,便直起身子,將這客棧左右看看,這客棧不大,住的都是販夫走卒,三教九流彙集,堪稱雜亂。
他正看著,便看見小二迎進來了又一批客人。
那一批客人進來,那客棧似乎是安靜了一下,所有的目光都落向了那幾人。
那竟然是幾個番邦人士,長得異常高大,生著異常潔白的皮膚,藍色的眼珠子,高大的鼻梁,有著非同一般的異域風貌。
看似那幾人都是番邦商人,這小鎮乃是官道之上的歇腳點,有番邦商人也不奇怪。
但沒未料到,那其中一個番邦商人看見二狗子,竟然親熱地迎了上來。
這番邦人在二狗子眼中都是長一模一樣的,但是他認識那番邦商人身邊的翻譯。
翻譯對二狗子高興地道:“原來是柳先生,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見您啊!”
對於二狗子,那番邦商人可是記憶猶新,不僅問他買了好多種子,還買了一顆鑽石戒指,那鑽石戒指的價值非同一般,他自然是記得。
便上前來與二狗子打招呼,那翻譯便在一邊翻譯。
二狗子也是與那番邦商人寒暄了一陣,一會兒翻遍便笑著問道:“斯密斯先生問您,那戒指您夫人可是滿意?”
二狗子愕然:“那戒指不是送給我夫人的,而是送給我、妹妹的。”
說道那妹妹兩字,他不禁停頓了一下,那翻譯忙道:“那戒指可不是能隨便送人的,在番邦,戒指是男女雙方結婚的時候才帶的。”
“啊!”南極大驚,當初可是他提出了要讓二狗子給柳三升帶個戒指回去的。
那翻譯官又笑道:“他們番邦人啊,訂婚結婚都要帶戒指,訂婚的時候,就是把戒指戴在中指上,就是定下婚約的意思了,若是戴在無名指上,那就是成婚的意思了。”
翻譯還搖頭道:“都怪我,當初您買的時候沒與你說清楚了,鬧出笑話了,不過那隻是番邦人的說法,咱們隻當是不知道還不是一樣的。”
番邦商人和翻譯去尋了房間便離開了,留下原地愕然的二狗子。
柳三升既然懂那些番邦在何處,對於那戒指的不同意義,她肯定也是懂的,那日,她叫他將戒指親手戴在她的中指上,那意思,豈不是就是訂婚?
南極看二狗子不說話,又不禁念叨:“頭兒啊,柳姑娘的戒指好像是戴在中指上的啊——”
北極靜默,不曾言語。
二狗子未曾說話,坐了半天,直到小二來收他們吃飯吃剩下的空碗碟,他才起身:“早點歇息,明日一早趕路,我們繼續朝北走。”
南極無奈,隻得跟著。
他們睡的通鋪就在這大堂的隔壁,一間臭烘烘的大屋子,門都沒有,隻有簾子,挑開進去,隻見裏麵已經睡滿了一排人。
那被子也是臭烘烘的,味道特別大,餿臭餿臭,蓋在身上冰冷不已。
這屋子,睡一晚上隻要幾個銅板。
又臭又濕,條件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而且,隔壁大堂之中的聲音全部傳入了這裏,吵得人睡不著的,但就算是如此,那通鋪之上睡的幾個大漢也早已經發出了震天的鼾聲了。
南極北極很有默契地分開睡,將中間的位置留給二狗子,他將那虎皮大衣的包袱枕在頭下睡覺。
盡管累了一天了,但是他躺在那通鋪之上怎麼也睡不著,耳邊全是震天的鼾聲,大堂之中的聲音時常又傳來,哄鬧不已。
頭下枕著的鬥篷之中傳來了一陣淡淡的幽香,與這屋內的奇怪味道混在一起,顯得別樣的怪異。
門外又想起了一陣馬蹄聲,馬一聲長嘶,似乎是被人勒住了韁繩,馬上堂中又傳來了小二慌慌張張奔出去迎客時候踢翻凳子的聲音。
“客官,您是來住店的吧!”
“小二,給我一間上房,賞你的!”
“好勒!客官裏麵請!”小二似乎是得了賞了,跑腿兒跑得異常快。
聽見那聲音,正假寐的二狗子豁然坐起。
“唧!”懷中的三狗子先他一步奔了出去,二狗子臉色一變,也起床撩開了簾子追了出去,南極北極見此,也忙拿了包袱追了上。
便看見,那客棧的大堂之中,正站著一個弱小的錦衣少年,那少年生得異常貌美,年齡也不大,聲音都有些尖細,似一個女子般嬌弱。
那少年手中的手絹正包裹著一個小小的物體,正是興高采烈的三狗子。
“瞧你髒的,等會我給你好好洗洗。”
三狗子幸福無比地在少年的手裏蹭來蹭去。
那少年分明就是柳三升!
“三升!”二狗子差點驚呼出口了。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幾乎是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了,可是那人分明就是柳三升,女扮男裝的柳三升!
南極北極也是揉揉眼,確認了那人就是柳三升,她還朝這邊的三人看了一眼,便將眼睛轉了過去,當做是不認識一般的,便抱著三狗子隨著小二上了樓去找客房了。
南極揉揉眼,問道:“我是不是花眼了,我剛才看見了柳姑娘。”
北極不說話,將他瞪了一眼。
柳三升已經離去了,留下二狗子在那處不知所措,失魂落魄地回了那大通鋪,躺下之後,不管怎麼都無法平靜下來。
三人都沉默著,房中隻剩下身邊幾個粗莽大漢睡眠之中的呼嚕聲,真是震得快將那旁邊的大堂之中的哄鬧聲都蓋過去了。
二狗子翻來覆去,心情完全無法平靜。
柳三升怎麼會出現這裏?為什麼會出現在此地?
北極終於是出口了,道:“爺,不如我們今晚便動身離開吧。”
二狗子依舊是沉默著,一會兒才道:“不妥,她一個女人家家的,在這客棧之中,實在是不妥,如何令人放心。”
那身邊睡著的大漢一聽,大眼一睜,便坐了起來:“女人?哪裏有女人!”
那一個嗓門將旁邊的人都給驚醒了,紛紛坐起來看。
“哪裏有什麼女人,這客棧裏連根女人毛都沒有!”
“我明明聽見那邊的兩個小子說這客棧裏有女人!”
眾人都被驚醒了,紛紛看向了二狗子三人,二狗子回之以冰冷十分的眼神,但是那最先開口的大漢卻是凶惡得很,粗聲粗氣地來揪住了二狗子的衣領:“小子,我可是聽見你說了這客棧有女人,女人在哪裏,給爺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