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可是不信,夏錦年趁機道:“那夢蓉便是從你們那個村兒買來的,我聽她說,大姐姐你可是在那裏已經成婚了——”

說罷,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看著夏錦華,等著她露出驚恐或者是心虛的神情。

一個女子,未經雙親同意,便與他人成婚,那可是大罪!而且她還是皇家賜封的郡主!

以前的事情他們可不管,他們隻知道,夏錦華離府四年,失貞歸來!

女兒便指望著能找個如意郎君,失貞的夏錦華這一輩子算是徹底毀了!

老夫人聽這話,不禁有心幫夏錦華一把,對眾人道:“當年錦華受了他人的誣陷,被除了名籍四年,這四年,正是她最好的年華,成了婚倒也符合常理。”

夏錦年攛掇著:“大姐姐,怎麼不把姐夫叫回來我們瞧瞧。”

“是啊是啊,想必成婚日子已經長了,可能連孩兒都有了,怎麼不一並帶回來看看?”

想必夏錦華嫁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家,最多就是個農夫而已,要是她真的帶回來一個農夫,那才叫好玩呢!

而且聽夢蓉說,他的男人去了戰場之上,她這輩子鐵定是要當寡婦了!

她可是侯府的嫡女,又是郡主,居然在外和一個低賤的農夫成婚生子,實在是大逆不道!以前的事情無論,現在她是郡主,上了皇家玉牒,這事情傳到太後那裏,興許一惱,就撤了她的郡主之名!

無論如何,她下場必定淒慘!

一瞬間,幾對母女都興奮了,都等著看好戲。

但見夏錦華還是一貫的淡然,一邊給老夫人剝著香蕉,雖然那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發光,一邊淡然地道:“二妹妹,作為姐姐我得好生提醒你一句,你在寧山縣你買的那夢蓉,以前是給人做妾的,給主人家帶了綠帽子才被賣到牙婆那裏,你還是早些將她處理了,以後成禍患,”又道:“我們侯府之上,無論小姐丫頭都是清清白白的,這般不堪的女子竟然也進得門來,二妹妹將她戴在身邊已經是有傷風化了,她說的話,二妹妹居然信了。”

聽見夏錦華如此說,老夫人也鬆了一口氣了,沒失貞便好啊!她便也能給她找一個好親事了。

一個女子,有門要親事比什麼都重要。

夏錦年和黃氏以為夏錦華故意拿這件事情做文章,想引開眾人的注意力,一心想引著話題回到正題之上。

黃氏挑著眉道:“那夢蓉也是身世淒涼,家裏窮,給人做了妾,得罪了夫家,才被夫家隨便用個借口打發出來了,正巧讓年姐兒看見了,年姐兒素來心善,就收了做丫鬟,做個粗使,也好比被賣入青樓好啊!”

夏錦年也道:“是啊,夢蓉不是那種隨便亂說話的人,大姐姐何必害羞,全村人都知道,大姐姐當時被那柳家人買去的時候,便是給人家做童養媳的,如今,也正是嫁給那家兒子,都成婚了兩三年了,大姐夫是個商人,做生意的,寧山縣的人都認識呢!姐夫和姐姐可是恩愛得很!”

孟氏瞧著有熱鬧,也是看得認真。

堂堂一個侯府之女,竟然嫁給了低賤的商人!

安定侯若是知道了,肯定鼻子都氣歪了!

瞧著夏錦年那煞有其事的模樣,老夫人也起了疑心了,不由得看向了那淡然的夏錦華,“丫頭,可曾有那回事?若是有那回事,今日奶奶便給你做主了,讓你爹給孫女婿保薦一官半職,也好讓你風風光光地嫁過去。”

夏錦華的眼中有一絲的感激,若是自己失貞了,老夫人這辦法確實是拯救自己最好的途徑了,但終究還是搖頭:“老夫人,那夢蓉跟我有仇,到處潑我髒水呢!她還算是我的堂姐,當初可是攛掇著她爹想將我賣入妓院,幸好我那處的幹爹幹娘不曾虧待我,拚死將我保下了,他們一家可都是將我恨上了,恨我沒能給你他們家增幾兩過年錢呢!她說的話您怎麼能信!”

“豈有此理!”老夫人也大怒。

見夏錦華又開始轉移目標,夏錦年和黃氏越是興奮,那分明就是欲蓋彌彰,她心裏在怕呢!

夏錦年笑道:“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夢蓉說了,因著大姐姐的性子,當初他們可是沒少結怨呢!”

這話似乎也是有道理,當初的夏錦華也是刁蠻跋扈了得,當初去了那村子裏,定本性難改,肯定是跟夢蓉發生了什麼矛盾糾紛的。

黃氏適時惋惜地道:“夢蓉都說了,華姐兒嫁的漢子,叫柳成田,兩年前被征兵征走了,去了北方打蠻夷,一個南方兵去了北方,怕是不會有好消息了,華姐兒不想提起,我們便也不問了吧!”

但眾人的心裏都似明鏡。

怪不得夏錦華不承認,原來是當寡婦了!

老夫人也越發的狐疑了,但也知曉了夏錦華的‘苦衷’,便也不問了,招呼眾人道:“大家吃水果吧!”

眾人也自是紛紛去吃水果了。

夏錦華已成了寡婦的消息不脛而走!

在府中傳得沸沸揚揚的。

一場轟轟烈烈,夾槍帶棍的請安落下了帷幕,等眾人都走了,老夫人不放心地將夏錦華給喚到了身邊,關切地問道:“丫頭,你老老實實地告知我,錦年說得是不是真的?”

夏錦華回之以淡笑:“奶奶覺得我會嫁一個普通的鄉野村夫嗎?”

老娘嫁的明明是一條潛龍!

老夫人看著她那坦誠的眼神,算是放心下來了:“沒有就好,奶奶一定為你尋一門最好的親事!”

拜別了老夫人,夏錦華出來,與門外等候著的冬奴秋奴和葫蘆娃回合了。

回院子的路上,一路看見眾多下人的目光,都帶著幾分譏諷,輕浮和嘲笑。

夏錦華冷笑著——這消息還真是傳得挺快的!

她不做正麵的回應,他們愛怎麼傳怎麼傳,反正她也不是那種聽了一句輕薄之語便要尋死覓活的女子,外人傳,與她何幹!

但是那黃氏母女可是巴不得全京城都知道她夏錦華,一品郡主和一個鄉野村夫苟且的事情,讓她一輩子也找不著如意郎君,做一輩子老寡婦。

很好,夏錦華也在等著她們動手!

冬奴可是生氣了:“呸呸呸,她們憑什麼這麼說你,少爺分明還活得好好的!”

“就是,等少爺回來了,看不堵了他們的嘴!”秋奴也義憤填膺。

葫蘆娃依舊是沉默地跟在三人身後,不曾言語,但也詫異,遇到這般的情況,夏錦華怎麼不將實情說出來?或者是抵死做一番狡辯,更有甚者,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或者,幹脆一死了之!

但她卻淡然得很。

女子的清白名聲直接影響到親事,夫家議親之前肯定要打聽女方的名聲的,若是有汙點,自然是不會考慮,可以說,名聲決定能否尋到一門好親事,一門好親事等同於一個好的下半輩子。

也難怪,這個時代,女子隻有依附男人才能過活,將自己比作商品,就怕自己有個瑕疵,客人瞧不上。

但夏錦華如何會是那種人?

去拜訪了還在坐月子的蘇雪顏,送上了大禮,夏錦華又折去了苟氏那裏,也送了一份大禮。

冬奴很好奇:“小姐,您送給兩位姨娘的都是什麼禮物啊?苟姨娘那裏不都是送過了嗎?”

夏錦華背著手兒,腳步輕快地往自己的小院而去,“那禮物非同尋常,本來便是送給兩位姨娘的,雖然苟姨娘那裏用了給二夫人的禮物替了,但那禮物,還是應該送到苟姨娘的手裏的。”

秋奴更好奇了:“那到底是什麼禮物啊?”

葫蘆娃也好奇,湊近了耳朵去聽。

但見柳三升神秘地看了眾人一眼,走在前麵,風中傳來她那略帶惡趣味的話語。

“三點式情趣內衣。”

後麵三個未出閣的大姑娘都紅了臉了。

一路往小院而去,一個丫頭便匆匆地從幾人身邊走過,路過夏錦華的時候,還莽撞地撞了一下她。

冬奴惱了:“怎麼走路的!”

那丫鬟忙賠罪,但一看臉兒,分明是逢春。

夏錦華見事情有異,隨便地打發了逢春,依舊是往回走。

等逢春走後,她便在自己的腰帶裏發現了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條。

二夫人要殺你。

她挑眉。

原來是報信的。

“注意了,今天不太平!”

眾人依舊是淡然地朝自己的院子去,從蘇姨娘那裏出來,要經過七八個門才到她如今的宅子,每當他們過一道門,還未曾走遠,那道門便會被神秘地關上,再也打不開了。

還未曾進宅子,三狗子忽然從夏錦華的衣服裏冒出腦袋來,朝天一陣嗅,‘唧唧’地叫了兩聲,用爪子揮舞著,指著那院子。

夏錦華見自己住的院子門口,站著四個丫鬟,用那恭敬之中帶著怪異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們主仆,故意大聲道:“郡主,您回來了!”

像是故意提醒某些人。

葫蘆娃露出了嚴肅的神情來——有殺氣!

夏錦華自然是知曉的,卻還是邁著輕快的步子上去了。

“回來了。”

夏錦華道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路便跨了進去,葫蘆娃深知自己的任務,緊緊地跟在她身邊,兩人同時邁入了那院子之中。

但沒想到,一進了院子,那守門的丫鬟便將房門給關了,同時身邊有人飛快地守住了門。

門外的冬奴和秋奴大驚灰色,忙去拍人,卻被那守門的四個丫鬟死死地給拽住了,幾人扭打一處。

冬奴秋奴在村中時常跟著夏錦華做農活,自是有好力氣,而且有時候還跟著夏錦華學習那所謂的女子防身術,一會兒便將四個丫鬟弄翻當場,拚命地去拍那門,卻怎麼也拍不開了。

頓時,兩人嚇得魂飛魄散,第一個想法就是去喊人。

一定是有人針對自家小姐,隻要找到侯爺便行了。

兩人分了兩個方向,去外麵尋人,但沒想到,去往大前院的所有門被人堵了,這大半個侯府甚至一個丫鬟小廝侍衛都尋不到,寂靜得可怕,過分得即將之中蒙著一層肅殺!

兩人被困在了後宅之中,路也不熟,慌慌張張跑了半天,沒找見人來幫忙,卻將自己給走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