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錦華將求救的目光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知道黃氏在故意為難,也不好和這媳婦鬧得太僵,笑道:“既然你二娘不要,便給你二嬸子吧!”
“是。”夏錦華端著那茶具,走向了孟氏,道:“這是錦華的一點心意,請二嬸子收下。”
原本孟氏是有些置氣夏錦華把別人不要的東西送給自己的,但在老夫人麵前,她還是笑吟吟地收下了,夏錦華又給了夏錦玉一個禮物,“這是寧山縣出產的首飾,望能給五妹妹增光添彩。”
夏錦玉在侯府之中是第五個小姐,便喚做五小姐,第四個便是夏錦榮了。
夏錦玉也笑著回應,“多謝大姐姐。”
便將那禮物往一邊一放,似乎是不準備打開了,而且,很可能回屋就賞給哪個下人了。
一個窮鄉僻壤來的東西,他們也是看不上的,能收下已經算是給麵子了。
又將方才夏錦年不要的兩個禮物,給了夏錦榮,還讓孟氏給那正在備考的夏尤隆也帶了禮物去,另外大房還有個大公子,也備了禮物了。
老夫人見她如此大肚,一點也不惱怒黃氏母女倆的刁難,不禁笑道:“你六姨娘帶著月子,今日是來不了了,你可別忘了給她的禮物啊!”
夏錦華恭敬地回道:“蘇姨娘的禮物自然是不會忘的,都備好了。”
老夫人笑笑,場麵一派和諧。
夏錦年和黃氏卻是一點看不得這般的情景,夏錦年趁機攛掇著:“二嬸子五妹,大姐姐都給了什麼東西給你們,快打開來看看啊!”
孟氏一惱,這夏錦年分明是要看她笑話的,夏錦華送的能是什麼好東西,放在身邊都辱沒了自己的身份,還讓她拿出來,簡直就是辱沒她的麵子。
黃氏也笑道:“不管是什麼,都是華姐兒的一片心意,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嘛,她嬸子也要好生對待。”
孟氏心裏惱著,此時打開,必定是個什麼低賤之物,若是件衣服什麼的,那黃氏肯定會假惺惺地道這都是夏錦華的心意,要隨時穿出去,才對得起這份心意。
若是什麼首飾,那更笑人了。
“是啊,都是大姐姐的心意,二嬸子可千萬不要辜負了,最好是時常能戴在身邊瞧看著,才對得起大姐姐一路之上的顛簸啊!”夏錦年也笑道。
孟氏更惱了,連帶著夏錦玉也是咬緊了一口雪齒,覺得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苟氏倒也沒說什麼,畢竟她們隻是妾室庶女。
倒是夏錦華似乎什麼都不懂,跟著笑道:“二嬸子,快些打開看看,看錦華給你帶的禮物是否喜歡。”
孟氏心頭越發惱火,惡狠狠地將夏錦華也瞪了一眼,那一邊上的夏錦榮看起來似乎是老實無比,此時也附和道:“二嬸子看似是想回家拆了慢慢看了,錦榮倒想知道大姐姐給帶的是什麼東西。”
說罷,便開始動手拆了,反正自己是庶女,再低賤的東西也辱沒不了自己的身份,不如便順了黃氏的意。
正是因為她們母女二人懂得察言觀色,才能在黃氏的眼皮子底下活這麼久。
夏錦榮的舉動正和黃氏母女的心思,眉梢一挑,看向了那騎虎難下的孟氏母女。
而苟氏母女,已經拆了包裝紙,露出了裏麵的包裝盒。
夏錦華低垂的眼珠子微微轉了轉,將這府中幾房人的本性已經看在眼裏。
黃氏和孟氏都是嫡妻,平起平坐,一直是不對盤,而且孟氏生了兩個兒子,黃氏卻一個帶把兒的都沒有,又占著當家主母的位置,孟氏老早便有取代之心了。
那苟氏母女則是牆頭草,以黃氏母女倆馬首是瞻。
孟氏母女可是恨得牙癢癢,黃氏笑眯眯地道:“她嬸子,怎麼還不拆,不要辜負了錦華一片心意了!”
“是啊,姐姐千裏迢迢的給你帶了禮物來,你怎麼都不看看,莫不是等了這裏一散,便賞給哪個下人了吧!”夏錦年笑嘻嘻地道。
孟氏狠狠地看了看黃氏母女,再看看那笑眯眯的夏錦華,牙一咬,便開始拆了,夏錦玉也自然是開始拆那禮物。
聽見了夏錦榮一聲小小的驚訝,原來她將那禮物一拆開,並沒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鄉野之物,而是一個包包,一個精致華麗,用了上等皮毛做成的包包,鑲了好些寶石,華麗無比,又精巧惑人,正是如今京城深閨小姐之中最時興最受歡迎的錢家鋪子獨有的包包!
錢家首先提出了‘品牌效應’,如今這包包,還有所謂的商標和牌子,乃是錢家獨有的牌子,價值不菲,而且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夏錦榮這庶女平日連戶都出不得,仰二夫人黃氏的鼻息過活,哪裏可能用得上這麼好的包包。
夏錦年倒是有一個,隻是看這個包包,花了一百多兩銀子買的,但眼前這個比夏錦年的好看得多了!
夏錦榮一驚,但眼中的驚喜卻是少不了的,但同時也警惕地看向了夏錦年,見她雙目之中已經燃起了妒火了!
她是絕對不會容許一個庶女用的東西比自己好的!
夏錦華笑道:“這包包是我們寧山縣的特產呢,是錢家的生意,這是最新款的包包,全京城限量發售一百個。”
這包包在京城賣得特別好,錢家自然是有自己手段的,加上夏錦華的那所謂的‘饑餓營銷’,如今貴族小姐們出門都是人手一個錢家的包包,平日裏見麵攀比完衣著首飾,便就是攀比誰家的包包更好看了。
夏錦年和黃氏都臉色一變,他們自然是認識那包包的,沒想到,夏錦華一出手,就是一個京城小姐們奮力追逐的時興包包。
苟氏的禮物也打開了,也是一個包包,那兩個包包方才分明是要送給夏錦年和夏錦繡的。
兩母女愣在當場,不知道如何是好,特別是看見了黃氏母女倆那嫉妒又憤恨的眼神。
孟氏母女見那情景,雙眼一亮,加快了拆包裝的動作,很快拆開了包裝,打開了盒子,見那盒中是層層錦緞,一層層掀開了,發現那其中是一個晶瑩剔透的高腳杯,長得異常美觀,入手滑膩無比。
“這是——”
孟氏看著那被杯子楞道。
“那是玻璃杯子,也是寧山縣的土特產,普天之下,也隻有寧山縣能燒製這麼好看的杯子出來,今年還進貢了十幾個給皇上呢,皇上可是歡喜了。”夏錦華笑著,那就是個玻璃杯子,和皇宮裏頭,那賣菊花要去的那十幾個杯子是同款,一模一樣!
孟氏驚喜:“是啊,幾日前太後大壽,我也進宮去了,便遠遠地看見皇上桌上便擺著這麼些杯子,可是好看極了,皇上可是愛不釋手。”
“是的,皇上用的,跟這個杯子是一個窯子燒出來的,材料和形狀都是一模一樣呢!”夏錦華彎著眉眼道,不動聲色地看向了那黃氏,看見了她們那追悔莫及、羨慕嫉妒又恨的神情,心中偷樂。
她又道:“二嬸子可要好生保存了,這東西可是金貴了,那窯子燒得少,我跟那窯子的老板有點交情,人家才破例賣我兩個的,一個送給了父親,一個便在您這裏,這東西,可是專門進貢給皇上用的,錢家鋪子有幾個,價值千兩銀子呢!”
這自然是夏錦華燒的玻璃杯,成本不過幾兩銀子,平時家用也不賣,不知道錢家從哪裏得知了消息,來求購玻璃杯子,夏錦華便也好爽地賣給錢家十幾個,一個就是兩百兩。
本以為自己夠心黑,但入了京城才聽說,錢家拿了玻璃杯子轉手就打出‘陛下同款杯子’的旗號,一千兩一個,幾天就賣完了!
比起心狠,夏錦華自愧不如!
孟氏越發的愛不釋手了,捧著那杯子看來看去,老夫人也不禁笑了。
夏錦玉也越發的期待了,飛快地拆了包裝,拿出了一串項鏈來,驚喜道:“我認得這項鏈,錢家商號裏最新款的呢,也是全城限量,一串要好幾百兩銀子呢!”
夏錦華暗笑,就是要全城限量啊,不然怎麼引得那些有錢沒處使的小姐們搶紅眼呢?
“正巧,錢家商號的項鏈也是從寧山縣進的貨,我跟賣項鏈的老板也熟,他便送我了,給五妹妹戴了正好,五妹妹好歹是嫡女,戴這個保證辱沒不了身份。”夏錦華錦上添花地道,眼神卻瞥向了那一邊羨慕嫉妒恨的黃氏母女。
夏錦玉喜出望外,孟氏也是驚喜,兩人看著自己的禮物,不時發出嘖嘖聲,苟氏母女倆也是十分高興的,隻是不時看向那陰沉著臉的黃氏母女倆。
夏錦華卻理也不理那黃氏和夏錦年,道:“我還給大家準備了一些寧山縣的特產吃食。”
馬上便丫鬟端上來香蕉、西瓜和花生來,這兩樣能勉強帶到京城來,但是另外的幾樣就不是這麼容易了。
“是番瓜啊!”孟氏又驚又喜,道:“前些日子的太後壽宴,我也曾看見番瓜,沒想到,咱們侯府也有啊!”
“是啊,這番瓜,是自家種的,這香蕉也是,可好吃了。”夏錦華笑吟吟地給老夫人剝了一個香蕉去,親自伺候著吃,“大家多吃點花生吧,如今這花生可是金貴了。”
老夫人高興無比,孟氏母女倆收了禮物也自是去吃香蕉、番瓜和花生,苟氏母女倆也沉默著吃,黃氏母女的神色便不是這般美好了。
黃氏本想埋汰夏錦華的,沒想到,竟然被人給埋汰了!
這賤婢還是早有準備,實在是低估她了。
特別是看見孟氏得意洋洋把玩著那高腳玻璃杯的時候,黃氏心頭的一把烈火便幾乎燒了整個花廳!
不過,黃氏自認為手裏握著夏錦華的把柄,心頭舒爽得很!
黃氏母女倆兩人對視了一眼,紛紛陰笑一陣,夏錦年首先出聲試探道:“大姐姐,在那寧山縣這四年,你是如何過來的,與我們說說吧!”
這麼一勾,孟氏也能來了興致了,她平素最喜歡看大房的熱鬧了,“是啊,錦華,你與我們說說吧。”
她這般身嬌體貴的世家小姐,被流放去那南方,幾乎是不可能存活的,而且當年,黃氏也肯定做了手段的,怎麼也不可能讓她活下來的。
當初皇帝的旨意下去了,安定侯府都沒當回事,認為夏錦華是鐵定尋不回了。
隻是沒想到,還真是在寧山縣找到了。
流放四年,這四年也是一個很長的時間,也不知道她一個弱女子,在那地方是如何過來的。
很有可能——
黃氏陰冷一笑,孟氏也饒有興致,老夫人卻皺起了眉頭。
夏錦華也款款笑道,慢慢說來:“我在那寧山縣,也算是運氣好了,一去,便遇見了一戶人家將我收為了幹女兒,也是那戶人家,種出了中原的第一批番瓜,得了皇上的青眼,賞了不少金銀,生活越發的好了,倒也未曾委屈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