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錦華的侍衛們做事都是風馳電掣,沒一會兒的時間,這書房便跪了一地的奴婢,有方才指證夏錦華的人,有夏錦繡和夏錦年院兒中的伺候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靜悄悄不敢說話。

夏錦年麵色一白,怒喝道:“夏錦華,你要幹什麼!”

但一出聲就被人給製住了,被女侍衛一手給製住了,夏錦華不看任何人,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一隻素手端著那茶杯,潔白的瓷杯與那潔白的手相觸,兩相瑩潤交相呼應,眾人偷偷地看著這位以往認為是錢多人傻的包子郡主,竟然發現她身上似乎多了幾份淩厲不容欺辱的氣勢。

夏錦華喝了幾口茶,才將茶杯慢慢放下了,微笑著看向了那跪了一地的人。

“本郡主的仁慈,竟然成了你們不要臉的資本,讓你們竟然有了這個膽子,什麼事情都敢往本郡主的頭上賴了。”夏錦華口中道著,目光卻落在自己的鑽石戒指之上,輕輕地把玩著,那低垂的眉眼之中,分明閃著刺骨的冷光。

“蘇姨娘出逃便賴本郡主身上了,這一次,連一個低賤如狗蠅的庶女毀容了,也敢往我這一品郡主的身上賴,爾等深閨婦人,當真一群井底之蛙,既然如此,本郡主也不用給你們臉麵了。”夏錦華緩緩道來,但卻透著不容辯駁的淩厲。

那被葫蘆娃一腳踩在地上的夏錦繡忽然怒吼一聲:“夏錦華,你睜開狗眼看看,我夏錦繡才是侯府真正的小姐,而你,不過就是你娘跟低賤的園丁偷生的孽種!”

夏錦華看向了依舊是掙紮不斷地夏錦繡,低聲一笑:“我給你麵子,稱你一聲妹妹,若是不給麵子,你夏錦繡就是個小妾養的賤婢,賞你娘那賤妾平妻之位,不過就是給黃家一點麵子,可我夏家的族譜之上,寫的隻有我夏錦華的名字!”

“夏錦華,你——”黃氏便忽然一陣掙紮,但觸及夏錦華那冷冷地一雙眼,竟然心神一震,竟然不敢說話。

夏錦華的目光在黃氏身上不過隻是一掃,便令她五髒齊齊一個抖動,那哪裏是人類的眼神,分明就是一雙惡鬼才所有的瞳,帶著從鬼域而來的森森陰氣。

“既然妹妹讓我睜大了這雙狗眼好好地看看妹妹,那便讓姐姐好生看看妹妹如今的模樣吧!”夏錦華忽然一聲邪笑,手便朝夏錦繡的臉上落去了,夏錦繡似乎是知道她要幹什麼,忙連連後退,可是葫蘆娃一腳踩著她的背,她退無可退。

“不、不要——”

但見夏錦華輕輕地撕開了夏錦繡麵上的那一層紗布,現出了夏錦繡整張臉。

夏錦繡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感覺臉上一陣陣的刺痛,拚命地想用手去遮自己的臉,但那手都被人一腳給踩了,而後聽見夏錦華低聲地歎著:“嘖嘖嘖,我那如花似玉的三妹妹,如今怎麼就變成這個模樣了呢?”

夏錦華捏著那下巴,左右看著那張支離破碎的臉,直言不諱地評價道:“這張臉原本是一件精美無比的瓷器,可是現在,這瓷器卻碎了,不僅僅是碎了,還碎成了沫,可惜啊可惜,這便是所謂的天妒紅顏吧,妹妹本該是那天上的鳳凰,豔冠天下,與龍翱翔,如今,卻成了一條肮髒惡心的狗,在此苟延殘喘,姐姐看了也是心疼啊!”

夏錦繡的腦子裏此時還是一片空白,隻有那一句話在耳邊回響著——你本是天上的鳳凰,本該豔冠天下,風光無限,而如今,什麼都沒了!

再看那下人們看自己的目光,以往的豔羨不再,取而代之的盡是恐懼和惡心,看自己,如同看一隻癩蛤蟆。

夏錦繡渾身冰涼,似乎都已經失去知覺了,精神和**一並在那極端的絕望和痛苦之下變得麻木,耳邊又傳來夏錦華輕柔的聲音。

“來,妹妹也看看你如今的模樣吧——”

一麵小巧的鏡子便放在了夏錦繡的麵前,那一麵鏡子不同於一般的銅鏡模糊,反而是將她的臉照得清清楚楚,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節都一絲不差地展現在她的麵前。

夏錦繡看見那鏡中,出現了一張恐怖至極的臉,整張臉橫豎布滿了深深的疤痕,皮肉外翻,傷口處一片腫脹,生生地將瓜子臉變成了包子臉,那外翻的皮肉顯出了黑色,那黑色似乎是一個個細小的魔鬼,正在她的皮下慢慢地腐蝕著她的容顏,她看見傷口之處,已經有黑中帶黃的膿血流出,惡心得令人想吐。

那鏡中的那張臉上,帶著無盡的恐懼、絕望,淚水衝刷而下,淚珠滾著膿血和奇怪的藥材,發出了難聞的味道,像是什麼東西腐爛所發出的罪惡腐臭。

“啊——”

夏錦繡忽然便發出了一聲尖叫,麵容在扭曲,傷口被生生地扯開了,流出了更多混合著膿的血跡來。

她尖叫著,就欲打碎那鏡子,但被手腳依舊是被踩著,想出手都難,夏錦華已經收了玻璃鏡子,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之上。

看著那如狗一般趴在地上,還被葫蘆娃給一腳踩住的夏錦繡,看著她臉上的濃血四濺,實在是惡心。

“妹妹如今這模樣,真是亮瞎姐姐的狗眼了,出了這等事情,姐姐心裏麵也是傷心無比的,妹妹的臉看來已經是救不回來了,姐姐一定會為你找到真凶的!”夏錦華別過臉去,似乎是嫌惡無比,都不敢看她那惡心的臉。

“啊——”

夏錦繡發出了一聲聲刺耳的尖叫聲來,“夏錦華,你這個惡毒的賤人,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黃氏也一聲聲地咒罵著,那床上的安定侯長長地喘了幾口氣,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的模樣。

“來人,給侯爺送點湯藥!”夏錦華忙命令道。

幾個丫鬟忙端了上等的參湯去,給安定侯吊命。

夏錦年也驚呼著,但馬上便被人堵了嘴巴。

夏錦華依舊是坐在那椅子之上,問那地上跪著的一群先前指證自己的奴婢。

“本郡主且問你們,你們是在何時發現本郡主在三小姐院兒附近出沒的?”

幾個丫鬟麵麵相覷,看看夏錦年,再看看夏錦繡和黃氏等,紛紛汗流了一地,卻無人敢出口。

夏錦華便不廢話了,直接給了雷神一個眼神,雷神便牽著小伍到了那群奴婢的麵前。

這些奴婢都是知道那條狼的,那可是狼,吃人的狼,不是狗,此時那狼便在自己的麵前,急促地喘著氣,似乎還能聞到一股腥臭之味,幾個奴婢嚇得魂不附體。

紛紛求饒:“郡主饒命啊,我們等不曾看見你,都是二小姐讓我們這麼說的。”

夏錦華冷冷一笑,看向了夏錦年,見她麵色一百,雙目圓凳地看著夏錦華,帶著無盡的恐懼和憤怒,那床上的安定侯和黃氏和夏錦繡,都看向了夏錦年,紛紛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夏錦華麵向了夏錦繡院兒之中的幾個奴婢,道:“三小姐被人打暈在茅房之中,並且逃逸,那茅房是三小姐自己院兒中的,想來出手的人一定是三小姐院兒中的伺候的丫鬟,或者,院中的人肯定是看見那凶手的,你們說吧,是誰幹的。”

無人應答。

夏錦華也不說什麼威懾話了,直接一個手勢,四狗子和五狗子已經齊齊地衝了上去,就要挑那最好吃的下口了。

兩狼逼近,聽見那一堆丫鬟哭哭啼啼,大呼冤枉。

那裏麵確實是有冤枉的,但心裏有鬼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那人能將夏錦繡的臉劃花,必定是對她的行蹤十分了解,十有**是她院中伺候的人。

見無人承認,夏錦華便也不多廢話了,直接給了雷神一個指令,雷神將手中的繩子一鬆,兩頭狼便齊齊衝了上去,瞬間便撲倒了一個丫鬟,便開始撕咬了。

那丫鬟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之聲,慘呼和狼的咆哮混合在一起,令人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驚肉跳。

忽然便聽見那被撲住的奴婢大聲求饒:“郡主饒命,是我,是我做的!”

雷神忙將那兩頭狼給勒了回來,見那丫鬟臉上幾個牙印,渾身都是血,淒涼無比,不知道是被咬了多少口了,倒在那地上不斷地抽搐著身體,隨著抽搐,便有不斷地鮮血從傷口之中湧出來。

她批頭散發,支撐著身子如惡鬼般地朝夏錦華爬來。

“郡主,是我,是奴婢做的,奴婢是外院打掃的,是二小姐身邊的夢蘭給了奴婢那把刀子,是她讓奴婢悄悄躲在茅房之中等三小姐出現,就給她一記悶棍然後毀容!都是奴婢做的,求郡主饒命!”

看她爬過的地方,是一條條的血痕,腥臭味彌漫了全場,令在場的人心驚肉跳。

從夏錦華這院兒中傳出去了消息,說每天早晨準時上一個茅房,能排毒養顏,府中的丫鬟小姐們紛紛效仿,效果還真是不錯,那其中便包括夏錦繡,每日那個時辰都要出現在自己的茅房之中,那丫鬟知曉,便埋伏在那裏麵,伺機下手。

她早恨極了夏錦繡了,去年這丫鬟因為失手打碎了熱茶杯,濺了夏錦繡一腳,被夏錦繡用簪子生生地毀容了,失去了容貌,對於這些丫鬟來說就等同於失了所有前程了。

此時那丫鬟抬起臉來,麵上一條長長的疤痕如蜈蚣般的橫陳著。

夏錦繡呆呆看地看著那丫鬟,心生恐懼,讓聽見說是夏錦年身邊的丫鬟收買她來毀自己容貌之時,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夏錦年,夏錦年此時還被女侍衛給製住了嘴巴,不能說話,隻能‘嗚嗚’兩聲,一邊劇烈地掙紮著,但也掙不出那侍衛的鉗製。

夏錦華聽了那丫鬟的供詞,目光落在她那血淋淋的手臂之上,這般的情景讓一邊的眾多奴婢嚇得暈的暈,吐的吐,整個房間被籠罩一股奇怪的氣味之中。

五狗子能聞出誰曾經持過那把刀,所以才會盯著這人咬,夏錦華麵上不見半點的憐惜之色,反而質問道:“你確定是二小姐身邊的夢蘭給你的?而不是故意說謊誆騙本郡主?”

那丫鬟此時哪裏還敢說謊話,“都是夢蘭指使奴婢做的,夢蘭說這是二小姐吩咐的,奴婢也隻是聽命行事啊,求郡主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那丫鬟哭喊著,伏在地上痛苦著,血流一地,此時那黃氏等都不可置信地看著夏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