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夏錦繡喉嚨口發出了陣陣如野獸般的嘶吼,兩姐妹已經不死不休般。

黃氏一邊擔心那外麵的東西,一邊又提心吊膽地看著這兩個女兒,分身乏術,最後還是衝了出去,試圖阻止那些來搬東西的下人們。

這房中,還有幾個丫鬟不曾走,都是些家生子,無處可去,便隻得硬著頭皮來試圖分開兩人,但是那一個個的奴婢也是怕啊,怕那三小姐的指甲萬一戳到自己臉上來,再混點她臉上的膿血來,將自己也給搭上去了,那便是萬劫不複了。

反正二夫人出去阻止人搬東西,老爺也暈倒了,王小三正忙前忙後地去請大夫回來,眾多丫鬟索性也不搭手了,任憑那兩位小姐打得像狗一樣滾來滾去。

直到黃氏回來的時候,眾人才假意上前去拉一拉,那兩位小姐如今已經筋疲力竭,被輕易地分開了,分來兩地尖叫著。

夏錦年下手夠狠,打蛇打七寸,死命地揪著夏錦繡的臉不放,將那傷口一條條地撕開了,夏錦繡鮮血滿麵,抱著臉瘋狂地哭著。

而那夏錦年也好不到哪裏去,夏錦繡將她臉用指甲劃破了,還用自己麵上的毒血往她麵上塗過去——

夏錦年此時正痛苦地滾來滾去,捂著那張臉,尖叫和哀嚎之聲刺破了天。

今日的侯府,熱鬧一出接一出。

二小姐和三小姐的房間之中,能搬的基本都被搬走了,走了大部分的護院,這些人都是年輕力壯的男人,出去了自是有活路,不少奴婢也走了,去了二老爺那處,那邊還真的收了。

但也有一部分走不了的,或是家生子,一家都在這裏,或者是賣身契在侯府這裏,走不了,但也偷偷地拿了東西來藏著,靜靜觀望。

其他的院子之中,也各自有自己的打算。

苟姨娘那處沒有反應,但是梅姨娘已經帶著雙親和私財,和一個護院私奔了,反正現在的安定侯已經管不了事情了,二房的人也不會來管這攤子爛事,幾個主人,都殘得差不多了,那郡主又是個白眼狼,才不會管侯府的死活,索性跑了個一幹二淨。

蘇姨娘那處,也是開始準備包袱了。

這侯府如今就是個地獄,能走的人都走了,隻有不能走的,沒有不想走的,她蘇姨娘自然是恨不得立馬插翅而去。

第二日下午的時候,冬奴來接蘇姨娘出府去,說是蘇姨娘重病,要回娘家去養病,暫住一段時間再回來。

她這一去,便就是不回來了,反正如今的侯府之中,人人自顧不暇,哪裏還會管她。

蘇姨娘坐在馬車之中,心情又是激動,又是忐忑,心跳得特別快。

一會兒馬車直接出了城,到了城外的一處樹林之中。

那馬車才挺穩,蘇姨娘便聽見一聲聲的稚兒歡笑聲。

她渾身一震,猛然地掀開那簾子,便看見那大道之上,站著十幾個人,其中便有她的雙親,蘇父的手中,便抱著一個孩子,正對著她笑著。

“爹,娘,隆哥兒——”

蘇姨娘從那馬車之後總狂奔而出,衝向了自己心心念念了許久的人。

“隆哥兒!”蘇姨娘從蘇夫手中抱過了夏尤隆來,哭得死去活來。

夏尤隆卻對著她‘嗬嗬嗬’地笑著。

蘇夫拍拍蘇姨娘的背,柔聲道:“雪顏,隨爹走吧,最後一班船就要走了。”

蘇姨娘擦擦眼淚,似乎是重活了一輩子似的,重重地點點頭,抱著隆哥兒回頭看那侯府的馬車,見馬車已經漸漸地遠去了。

冬奴的聲音傳來:“郡主說了,蘇姨娘要好生照顧隆哥兒,那可是郡主的親弟弟!”

蘇姨娘欣喜地點點頭,那侯府的出來的人種,她算是最幸運的。

她低頭,看著懷中的孩子,低聲笑道:“隆哥兒,姐姐待你多好,你以後可要一輩子記得。”

夏尤隆還是‘嗬嗬’地笑著。

蘇姨娘忽然便抱著夏尤隆,朝那馬車的方向,鄭重地磕了一個頭……

侯府之中,夏錦華正將小肆腳上的信件取下來,見那一張信紙上麵,又花了扭扭曲曲的圖像。

夏錦華不禁失笑,這某人的畫工實在是渣,但好歹也是他畫的,她還是翻來覆去地看著。

那是一副用炭筆畫的不知所謂的東西,抽象無比,實在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夏錦華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遭,麵上的笑容忽然便一凝,眉峰一聚,麵色變得沉重。

那副畫之中,夾雜了很多梵文,能勉強拚成幾句話。

那裏麵,藏著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

夏錦華看著那畫,麵色沉重無比,似乎是遇見了什麼重大的難題的,思索了片刻,忽然便勾唇一笑,便提筆,也畫了一幅畫抽象派炭筆畫,隱藏了幾段話在裏麵。

又讓小肆給送了出去。

天色已晚,便看見冬奴回來了,對夏錦華回稟道:“小姐,蘇姨娘已經送走了。”

“恩,”夏錦華點頭應了一聲,送走了夏尤隆,她便放心了。

接下來,該是好好地對付安定侯了。

安定侯已經去了半邊天了,但這遠遠沒有達到夏錦華的要求。

夜深,安定侯自昏迷之中醒來,馬上便聽見耳邊傳來了啼哭之聲。

他大睜了眼睛,便看見黃氏在自己床邊哭泣著。

見他醒來了,黃氏忙擦擦眼淚:“老爺,您總算是醒了!”

安定侯眼珠子轉轉,看見自己的睡房,空了許多,不知道是被人搬走了多少東西了。

此時的他,倒是安靜了,也不曾生氣,似乎是麻木了。

見黃氏那沒了鼻子的臉,包著一層紗布,安定侯便不覺得倒胃口了,但此時他也沒得選了,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用眼珠子轉著。

大夫說已經安定侯已經完全癱瘓了,下半輩子便要在床上度過了,能不能說話,要看後期的治療。

此時,安定侯隻能用眼珠子轉轉,黃氏一看便知道他擔心什麼,道:“您放心,錦年和錦繡已經各自送回房去了,錦繡的臉是沒得治了,錦年的臉,也不容樂觀啊——”

今天和夏錦繡一場掐架,夏錦年被抓破了臉,還被毒血感染了,現在整個臉都腫成了饅頭,回到房間之中見自己的東西都沒了,甚至那幾箱子的臭嫁妝都讓人給搬了去,氣得火冒三丈,在院中大吵大鬧,罵天罵地,罵安定侯偏心,罵黃氏偏袒,罵夏錦繡占據了屬於她的位置,罵夏錦華陷害她,罵夢蘭吃裏扒外,罵了半宿,還是罵不下去了,自去休息了。

夏錦繡那房中,夏錦繡卻是異常的安靜,她隻是默默地坐在那沒有燭火的房間之中,背對著窗外,默默地坐著。

但是心裏麵的怒火卻在熊熊燃燒著,已經到了一個頂峰,她的神經已經異常瘋狂,瘋狂到恨不得毀滅這世上一切美好的的東西,來為她的一場驚世容顏陪葬。

所有的丫鬟們都小心翼翼地退開了,就怕這位小姐發起火來,自己也落得跟二小姐一般的下場。

坐到了半夜,夏錦繡忽然便起身,朝外麵走去。

“小姐,您去何處?”

夏錦繡冷冷地看著那攔著自己的丫鬟,看見她那嬌俏的臉蛋,眼中閃過可怕的妒火,那恐怖的臉已經被用了紗布包裹好了,隻露出了一雙眼睛。

其中的痛苦,隻有她知曉,她強忍著那痛苦,咬牙道:“我去侯爺那處,你讓人傳話給二小姐,讓她好好想想,是誰害得她如此!”

片刻之後,兩姐妹一前一後地出現在了安定侯的房中,此時那處,黃氏正坐在床前啼哭著。

“老爺,咱們以後可是要怎麼辦啊?”

黃氏現在有些後悔了,實在是不該在安定侯身體狀況不好的時候,去算計那些事情,將安定侯活生生地氣成了這般模樣,可是若是不算計,如何能消她心頭之恨?那夏尤隆始終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兒,非得除了了心中才順氣。

可如今可如何是好,安定侯成這幅模樣,侯府的頂梁柱便塌了,她這個深閨夫婦人沒了侯府和安定侯的保護,根本無法生存。

這便是夏錦華的聰明之處,對付黃氏夏錦繡等,根本無用,她要對付的是侯府,對付的是安定侯!

她一點點地逼著黃氏出手,自己再一點點地推波助瀾,看似每次自己都是容忍,但每次,都是給安定侯和侯府重重一擊——黃氏給自己的是物理攻擊,她還安定侯的卻是一個個蓄滿能量的魔法攻擊!

侯府一倒,黃氏夏錦繡這等依附著侯府存活的深閨婦人自然是不會好過的。

她與黃氏不同的是,黃氏的目光隻看到了內院,而夏錦華,看見的是整個侯府甚至整個京城!

安定侯聽著黃氏絕望的哭泣,目光也黯然無比,胸腔一陣起起伏伏之後,眼中流出兩顆渾濁的淚來。

黃氏的哭聲忽然一頓,那麵容變得十分扭曲:“都是她,都是那個災星害的!”

安定侯也知道黃氏說的是誰,暗淡的眼忽然便一亮,轉而便被無盡的怒火所覆蓋。

“咱們的侯府本來是好好的,自她一回來,所有的事情都變了,更是落得如今這境地,都是那個災星害的!”黃氏唾罵著:“夏錦華那災星不得好死!”

忽然,門被推開了,夏錦繡和夏錦年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來了。

兩人也不爭吵不掐架了,兩人皆是一般冷冰冰的麵目,兩張被毀去的麵容,一致冷冷地看著安定侯。

夏錦繡首先出口,“爹爹,都是那賤人害得女兒如此,女兒就算就是搭上這條命也要讓她萬劫不複!”

安定侯點點頭,眼中那點靈火被無限地透支放大,成了熊熊的烈火……

安定侯府有自己的惡毒打算,但夏錦華也剛剛得知,閻璃那處也是不甘心夏錦華如此便被司空絕給娶走,也籌備著一個更大的計劃。

他們兩夫妻是四麵楚歌兵臨城下,還是攜手共殺出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