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越來越強烈的一個念頭,讓她莫名的恐懼,不寒而栗的觸感,爬滿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激起連串的雞皮疙瘩,撲簌落了一地,再難撿拾。

赫連煊將她的一切的不能置信,盡收眼底。如此的刺目,如此的叫人想要將那殘忍的真相,狠狠撕開,暴露在她的眼前……“怎麼會?夏侯繆縈,本王也很想問問他,怎麼會?”

冷冽語聲,一字一句,莫不如淬了見血封喉的毒藥,從男人微微開合的唇瓣間吐出,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帶著銳利的鋒芒,嗜血的、殘暴的,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消弭他的心頭之恨。

“本王一生之中,從未求過什麼人……喻錦程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本王曾允他,隻要他肯放過那個女子,條件任他開,但他給本王的答複,卻是一枝利箭,將她逼的墜崖身亡,到最後連屍骨都無存……他,害死了她……”

最後的一句話,從男人嘴角,一字一頓的咬出,重若千鈞一般,淬滿的都是蝕骨的恨意……是啊,他對那個女子,有著怎樣的深愛,所以對著害死她的人,也便有著怎樣的濃烈仇恨……無論愛或者恨,都需要動用大量的感情……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極端情緒,夏侯繆縈從來不知道,竟然會從麵前這冷的似一塊冰的男子身上出現……他一定是深深的愛著那個女子吧?所以才會讓驕傲如斯的他,不惜一切代價的,意圖來換取她的安危;所以才會在她身死之後,這樣殘忍的想要幫她報仇……嗬,他說“最心愛的女子”……這一瞬間,夏侯繆縈真的很想知道,那個女子是什麼人?那叫麵前這個如此殘肆冷酷的男人,百轉千回、念念不忘的女子,究竟是何許人也?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就像是雨後的春筍一般,從夏侯繆縈的心底,迅猛的長出來,旋即布滿一大片,他們拚命的爭奪著她體內的養分,不斷膨脹、不斷擴張,迫不及待的想要戳破她的五髒六腑,暴露在日光之下,叫她再也難逃。

“赫連煊……那個女子是誰?你最心愛的那個女子,她是誰?”

夏侯繆縈聽到自己不受控製般的開口問道,放輕的嗓音,像是剛剛從黃連水裏撈出來的一般,浸出又苦又澀的氣息,回蕩在偌大的溶月居裏,似要將她狠狠淹沒一般,而她卻不自覺。也許,不過是刻意逃避罷了。

她看到這近在咫尺的一個男人,在聽她提到那個女子的時候,冷戾寒眸中,似有極快的一道浮光,一閃而逝,雖隻是一刹那,卻氳滿千絲萬縷的情緒,懷念、迷惘、絕望、到最後,都化為蝕骨的仇恨,在他如墨的瞳底,劃下永不磨滅的傷痕。

四目相對,赫連煊眼裏有刀鋒般的銳茫,越燒越熾,映著那倒映在他眸底的一道身影,像是隨時都會將她焚毀殆盡一般。

箍在那纖細腰肢上的大掌,不斷的收緊,再收緊,強而有力的手臂,幾乎恨不能就此將她給狠狠捏碎似的。

就在夏侯繆縈以為她就要窒息而亡的時候,掐在她腰上的灼烈力度,卻突然撤了去……如此親密的距離,在這一刹那,卻隻叫男人如此的厭惡,冷峻眸色,陡然一厲,赫連煊驀地抽回加諸在她身上的桎梏,一把將懷中的女子,推了出去……“夏侯繆縈,你還不配知道她的名字……”

涼薄語聲,像是打碎了滿地的冰棱,毫無溫度的從赫連煊的唇間逸出,一字一句,莫不帶著銳利的邊角,在女子近乎千瘡百孔的一顆心上,再重重的劃下一道道淋漓血痕,不知何時才能愈合。

巨大的力量,推著她狠狠的向後退去,夏侯繆縈沒防備,腳下一個踉蹌,瞬時跌倒在地,光潔的額頭,被慣性帶著,重重的磕在了桌角之上,一股尖銳的刺痛感,刮骨錐心一般,從額頭,直傳遍全身,痛,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