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怪屬下們對娘娘不敬……”
但見門口冷麵神般的兩個侍衛,仍舊一副惟他家主子之命是從的嘴臉,齊聲道。
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能叫手下,如此的聽話,在這一點上,那個赫連煊,確實不是徒有虛名……將腦子裏一閃而過的這個名字,秋風掃落葉般的卷走,夏侯繆縈望著麵前這兩隻忠犬,冷冷一笑:
“那本宮今日就看看,你們會怎樣對本宮個不敬法……讓開……”
如畫眉間,攢開淩厲神色,夏侯繆縈隻將麵前的阻擋,視若無睹,徑直提起腳步,就要向前去推那緊閉的巨大牢門……那兩隻侍衛,雖有他家主子的命令在前,但陡然遇著這真的油鹽不進的王妃娘娘,卻也是不由的有些措手不及,麵麵相覷的對視了一眼之後,眼見著闖入者已經越過他們的身邊,站到了牢門麵前,隻一踟躕,兩人便一左一右將她包圍了起來:
“娘娘,恕奴才們得罪了……”
說話間,兩人已是一步一步的向著夏侯繆縈逼去。
腳下動也不動的停在原地,夏侯繆縈涼涼瞅著這兩個忠心耿耿的侍衛,平靜的嗓音,就像是在談論今夜的天氣如何如何一般:
“很好,你們今日若是敢碰到本宮的一片衣角……信不信,本宮會血濺當場,立即死在你們的麵前?”
逼近的腳步,顯然因為這泠泠的威脅,不由一頓。這兩名侍衛,顯也是跟著他家王爺走南闖北,見慣些風浪的,所以判斷一個人的以死相挾,究竟是鐵了心認真的,還隻是說說就算,關於這其中的差別,他們自問還是能夠辨別的出的……關於他們家這位王妃娘娘的有關傳聞,他們也是聽說過見識過的,若她真的當場自盡在他們麵前……他們要如何向王爺交代?夏侯繆縈卻仿佛能夠看透他們的顧忌,不著半分胭脂的唇色,淡淡扯開輕淺笑意,卻不知是自嘲,還是諷刺著她口中的那個男子:
“當然,或許你們家王爺,正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本宮的屍體……兩位侍衛大哥,若是執意相逼,不妨試試……”
這一招果然有用,兩個本就猶疑不決的侍衛,聽聞此言,更是虎軀一震,躊躇著頓在原地,一時之間,並不知該做出怎樣的決定。
夏侯繆縈沒什麼情緒的笑了笑,暗暗深吸一口氣,伸手便要去推那如同一個巨大的陷阱般的牢門……隻是,指尖還沒有來得及觸到那冰冷的鐵皮,獄門卻已經在這個時候,從裏麵緩緩推了開來……抬眼,夏侯繆縈望著那一點一點,出現在她麵前的男子,雖然她早已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看到他的一瞬間,她的心,還是不由的微微起了絲波瀾……四目相對,空氣中有片刻的沉默,如水一般劃過。
“景侍衛……”
兩聲整齊的請安,打破了那短暫的寂靜。麵前站著的男人,顯然是這兩名侍衛的統領,所以眼見著他的現身,兩人同時躬身一揖,恭謹開口道。
“出了什麼事情?”
強壓住想要望向眼前女子的衝動,景垣微微側目,麵無表情的望向對麵的兩名下屬。
“不關他們的事……”
搶在侍衛開口之前,夏侯繆縈突然接過了話頭,坦然道:
“是我執意要闖進去的……景大哥……”
那最後的“景大哥”三個字,似不自覺的放輕了嗓音,在徐徐夜風的吹拂之下,仿佛飄渺的極遠。
景垣聽到自己的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撥動了一下,蕩開的連綿暗湧,叫人如此的不安。
忽略掉那些令他愧疚的情緒,景垣仍是微微避開與女子的對視,疏離而寡淡的嗓音,亦是一如既往:
“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闖入這裏……還請娘娘不要讓屬下們為難,請回吧……”
夏侯繆縈卻是目光緊緊攫住他,像是要透過他閃躲的眼前,直望到他不見天日的靈魂深處去一般。
“景大哥你也應該知道,我方才所說的並不是玩笑之語……如果我今日見不到喻大哥,那我也沒有必要再回溶月居了……”
喻大哥……心底沒來由的滾過這三個字,那些牽牽絆絆的悲哀之感,就這樣毫無征兆的襲上景垣的心頭。其實,他與那個關在地牢裏的男人,又有何分別?在麵前這個女子眼中,都不過是“大哥”而已吧?不,他又怎及得上他?青梅竹馬,即便她真的不記得那個男人了,她卻仍然願意為著見他一麵,以死相挾……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這樣僭越的念頭,他怎麼能夠容忍它們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是王爺的影衛,而眼前的女子,卻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娘子……他與她的身份,早已在一開始,就已經注定……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所以,他有什麼資格糾纏那些莫名的情緒?無論是王爺,還是麵前的女子,即便是一閃即逝的念頭,他都決不允許自己對他們有任何的褻瀆……他應該做的,隻是他身份之內的事情,王爺交付給他的事情,不是嗎?
“娘娘……”
斂盡心底一切暗湧,景垣淡聲開口,如同在交代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情:
“娘娘應該知道,沒有王爺的命令,屬下們斷然不敢放娘娘進去……就算是娘娘您拿自己的性命做賭,屬下們也隻能聽從王爺的命令;若是娘娘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屬下們也隻有一死以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