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內後安良蕤便快快落閂半點不能理人地拍按那紫金描山水紋海棠式香幾,上回那事安良蕤已是忍氣吞聲不敢要公婆失了顏麵,如今更是舊事重提,翻起陳年帳來,明介當他人麵做得是這般那般好,不成想她安良蕤未做妥帖了事情便得了這些待見,連是那個如喪偶般的官人也從不知道體諒自己,這種日子莫要說幾個人家女子忍得,就是要罵也是有理的,偏不過礙著安仲謙的麵子安良蕤推脫不得,尚得忍上一忍,隻不過他們也切莫再想著安良蕤會給他們什麼些好臉色!

翌日天還是蒙蒙亮時,安良蕤便坐在相台兒麵前打理了自己,饒想上回事情雖是過去,但唯恐落下了根,這往後有了難處可全還指望著娘家幫襯說話,時下安良蕤遂是遣了阿喜備了些薄禮正當上馬車之時,全是看到那朱門高檻裏一人著一身牙白淡月長袍,麵色遠瞧著似一張宣白,可見身子也不見得利落,也是如他人口中說得那般病弱,想到這裏安良蕤當時消了念頭,趕緊叫喚小廝趕車。

阿喜也是瞧得個仔細,想想不由提說:“方才那個人好像是二姑爺啊,姑娘你再是不濟也當同二姑爺說對上話,弄明白情況再走,這中間若是再出個差錯這可如何使得?”

安良蕤聽她說後,羽睫微斜冷冷道:“我在那個家本就不是讓人看得上眼的,他們顧著臉皮不肯下台麵,我這個做女兒的若是再不回去,那就是一輩子也別指望爹爹會諒解我了,阿喜怎地這些日子你倒是處處偏袒了那溫起斯,可是他給了你什麼好處,慣叫你在我麵前賣嘴乖說他的可憐?”

“姑娘哪敢啊!阿喜隻是覺得如今你和溫家安家兩頭生了嫌隙,你若是做了這中間人反倒是不美,大娘子那處消氣了,但怕是主母這處你的日子怕就是不好過了,都是女兒家靠得就是官人憐惜過日子,方才姑爺有意討好,姑娘你也真是的,何苦呢!”阿喜撇眉說道,安良蕤聽得全不是個滋味,縱使要官人疼愛也不是這麼個章法,苟叫人難堪便是個理了嗎?

介著溫府到安府還是有一段時候,出府時安良蕤不想打攪家人便頂著空肚來了,這會正是餓了,想來安良蕤便打發了阿喜一同坐落在一家粥鋪享吃,隻是吃便吃了,安良蕤總是覺著身後發涼,看著阿喜的麵色也變了,叫她不由擲勺生氣,適才叫溫起斯虛了眉頭怯生生地看向她:“怎地,可是府中家人煮得不如意竟是讓溫家二娘子到這街頭小鋪裏吃起來了,要知道你在外頭拋頭露麵,做了什麼不得體的那可都是算在我們溫家的,我們溫家雖是商戶人家,但凡事也要求個章法禮數,你覺著呢?”

原自安良蕤便是有意避開他,不想他不識趣竟還追了上來,說的什麼章法禮數,也不看看哪日究竟是誰這般那般,想到這處安良蕤氣不過正打算離去時卻是被溫起斯攔了下來:“可是官人我做錯了什麼,若是有錯怕也是娘子那縱容的,好了,今兒外邊吃的應當是官人我墊付,娘子可切莫再置氣了,小心傷了自己的身子那可就不值當了!”

不成想那溫起斯也學得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而她安良蕤也偏就不願如了他的意,不由拿處兩個銅板,販粥小廝兒見是這般,強說不得,隻得看他們你按我奪,為了兩碗粥水嚇退了一幹吃客,適才大喚起來:“兩...兩位客官,小店還要謀生懇請客觀高抬貴手,今兒的粥水便是給兩位客官潤潤口了!”

“叫你收錢就是收錢,怎地還有叫人白吃白喝的道理,那人撒潑無賴難道你還要縱容了他嗎!”安良蕤憤憤說道,時下當即放下兩枚銅板同阿喜一並上了馬車,正叫喚小廝趕馬之時,一條人影便是竄了上來,叫安良蕤登時惱火:“你怎麼上來了,出去!”

“哎呀,我想和我娘子坐在一處原就是天經地義,任是娘子不喜我也是有理可說,再有方才我們那一鬧,這周遭多少雙耳目等著聽瞧的,娘子若是想要丟了安家或是溫家的顏麵一並喊了便是,反定我也是不打緊的,若是耽誤了給嶽父嶽母賠禮道歉才真真是不美,娘子你說呢?”溫起斯做事慣是無賴得很,一麵說時,一麵打發著廝兒趕馬,這一路上,叫使安良蕤可是吃氣,隻得將身一背,莫要瞧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