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這般天大的喜事,錢氏自是少不得派遣饋禮,因著還未成錢氏也不敢鋪張,饒是這禮溫康鐵這家人收到之後,臉色卻如鐵鍋底兒般,連是唐氏險些折倒在那紫檀卷草紋束腰三彎腿小幾上,叫她全沒半個主母樣:“大哥家裏眼下可真是得勢了,怎地前時起恬還鬧著要出家,這會子便是要成了呢,想我兒快是同那起斯一般大了,怎地就是沒那常州刺史通判的眷顧呢?”
溫康生原不過就是強打著精神苦撐,在唐氏這般哭來,可是叫他心煩:“你可是少說兩句吧,料是那起恬也是我的侄兒,這若是被他知曉了,可是要笑話他這個叔叔還有你這個叔母了,料有那常州刺史又怎會沒有不成的道理,慣是沒有想到這一日會來得如此之快,你快是收起你那番麵容才好,須臾故兒定省,再該猜忌了!”
唐氏也是沒在怕:“這家書的送到這處了,待他來日請帖吃酒,你還怕故兒不知嗎,再有這個家裏你又瞞得了誰,再有秀兒棉兒可都是掌眼瞧見了的,他們哥三個慣是玩得最好,這會子怕是起故不知道都是難的,想他當做了鄉書手還未來得風光,全要被他那大堂哥爭了去,他性子又是那般要強,這下可如何是好?”
唐氏說得何不是個理,料是溫康鐵又怎會不深諳其中,隻不過看了既然奈何不得,索性倒不如裝個啞相,至少也是不能讓他人看了笑話才好,溫康鐵想到這處時,溫起故已是行了到他們麵前,隻見他彎腰收眼,看臉色似沒昨個歡喜,料是真真知道了。
“故兒啊,明個你便是要上任官職了吧,雖說是個小官,但好歹是代了監生的麵,可是要打起精神,也切莫丟了我們溫家的顏麵啊!”
“什麼監生的臉麵,本來就是我們捐出來的,鄉書手這等小職務任是誰誰都可以擔了去,要說我們溫家的顏麵不是有大伯父一家便好了嗎,想那二堂哥娶了常州刺史的小姨子,又是秀才妹妹,這等風光自是頂門頂戶的,饒是大堂哥生來愚鈍可都還要娶了那通判娘子,我們還較個什麼勁!”溫起故抵是氣不過快快將肚裏話打發了出來,溫康鐵唐氏平日裏慣是沒少說溫康生一家不是,耳濡目染這下溫起故嘴皮便是越發地厲害了!
溫康鐵聽來頓時沒個聲,聽著那溫起故也不知可是想要怪他的緣故,讓他心中不是滋味,唯是唐氏愁眉苦笑:“兒啊,可切莫這般說了,你前邊兩個哥哥不如你,時下我們家可就是指望你了,如今你也快至婚配之紀,若是不然娘這就上那安家門幫你討份親,反定那溫起斯也是娶了一門的,連襟連親也是要的,上回我聽著你大伯母說是安家六姑娘方十三,年紀雖是小了些,但隻要是故兒想要的,娘一定幫你爭來!”
溫起故聽來眉頭是越發地湊緊,想這回官職溫起恬他們雖不明說,但眼裏都是看不起他的,如今他溫起恬得勢了,反倒要攀他的親才能求得如意,這般窩囊可是要誰忍啊!
“娘切莫要這麼說,孩兒現如今一心想要風光門楣,坐穩了這官職,到時孩兒自當會找,再有大堂哥生勢得很,孩兒也不想讓旁人落了孩兒的不是,再耽擱了他們,衙門裏現如今送來了批箋,孩兒告退!”
溫起故這三兩說來已是提了步子行出了房,叫唐氏吃氣,但看自家官人垂眉喪目,似要天塌了那般,叫她哀喚:“可是怎地了,要求監生給活幹時,可沒見他這般臉皮薄,如今好門好戶的姑娘哪個不是被人挑定了去,看他對此事全個不上心,可是要叫他娶不得親到時被人抽脊梁骨才合他的意?”
溫康鐵原自心煩,再是聽到唐氏吵吵,火氣越發上頭:“我看故兒說得沒錯,我們任是再不濟也還不至於到謀算這種地步,再有如今他們合家歡喜一堂,你再是打擾了,豈不是要叫我臉上無光,你前邊二個兒子都尚未娶親,見你不著急,倒是老三讓你掰扯掰扯,婦人多事!”
溫康鐵是扔下這話便快快行了出去,可是叫唐氏氣不打一處來,要說唐氏怎不為前邊兩位兒郎謀親呢,隻不過就是他們懶散慣了,嘴皮厲害,雖說沒有溫起恬那等氣魄要上山出家,但拖得唐氏可是有手段的,想到這處唐氏便是再也不能忍了,當即便是備了馬車去向那溫康生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