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獨個在吃糕點茶水的錢氏,一是想到今後的謀算,這頭便是覺得疼得厲害,聽著他人說話,也是略略聽上幾分,隻不過饒是聽溫起斯說來,登時險些叫錢氏翻下那紫檀平角條桌。
“斯兒啊,你可知道你這是再為誰求情啊,可是往時揭榜那日,他都是這般待你我,如今他也就敢在你的麵前哭啼幾句,誰不知道你是個軟性子,有本事你叫他到我的麵前和我爭個論,我看他真的造反了,就是他家庶子同主母說話還知道掂量掂量自己,他可倒好像極了他那個不成器的小娘,我看再這般下去也是不得了了,遲早是要毀我如今這太平日子,反定鄉下還是有一隅茅屋,叫他到那處生活也是不虧!”
錢氏許也是不知那溫起文竟有這般打的野心,自己沒本事考上童生也就罷了,如今生生還是想要沾她家起恬的光,這打蛇繞杆的,豈不是要叫他美滋滋地坐享其成!
溫起斯見是如此,這話說得更急:“求娘看在我的麵上,給三弟一個體麵,三弟自打上回便一蹶不振,前時他同我說話時我這個做二哥的是眼瞧著他消瘦了身子,這再下去隻怕是要病入膏肓,往時我們也是常讀兄弟手足情深,可是我和大哥過好了,就不顧三弟了嗎?”
不等溫起斯說完,錢氏一個拍案,便叫他收住了口。
依著錢氏看,這溫起斯定是被溫起文下了迷魂湯,要不然也不能聽他說這些話來,想她這輩子已是多多吃了李氏的氣,好不容易盼著兒子生養大了,正是要叫她享清福的時候,他倒好什麼好處全個念給外人,可是想要活活氣死他這個老娘才好?
“我的兒啊,他家那個小娘有千手段萬花招,你還不知道那個李小娘背地還知道來找戶長關係,早些時候更是背著你娘去放貢利,這些我也就是看在你的麵上忍了,如今你大哥好不容易入那知州府上,任是這腳跟還未必站得穩,你怎麼就舍得要你大哥在那處為難呢,兄弟情深是不假,但你也看是誰才好,若是他今兒個沒有托你叫你在這處為難我,我還是念著他些好,打發打發些粥水養活他們還是行的,如今他竟敢動這些歪腦筋,說什麼我也是留他不得!”
錢氏說時,就要喚王媽媽前來聽話,登時又是叫溫起斯快快上前。
“娘說得都是氣話,即便我今兒個沒有為三弟求情,娘往後還是要為難三弟他們,他們再不濟也是爹的骨血,往後也是要互相指望的,娘這一棒子打死對他們未免太過殘忍,娘自己也是清楚大哥那童生之名如何得來的,能得童生之名早已不是我們自家人非議,娘何苦要自欺欺人,放個自家人幫大哥一把又有何不可?”
骨血?想她錢氏嫁到溫家來,是為了他溫家生下兩個兒子,料是怎麼說,也不至於要叫他在外邊找小,生生再是搞大了肚子叫她吃碗敬茶,那李氏也是萬般厲害,險些還是唆使溫康生要休了她,叫她成棄婦,這番心意叫錢氏一輩子也是難忘。
“如今你倒是敢說你大哥的不是,可是你娘這作為你也早就看不順了,你也想說我的不是,可對,沒想到,我這是在幫別人養兒子啊,早知道把你生下來是這個結果,當初還不如叫我一桌子碰死才好,罷了罷了,全都是不值當的玩意兒,你自己在祠堂給我跪上個三天三夜,說什麼你也不準出來!”
聽是錢氏這般說來,登時便驚住了溫起斯,隻怕此事還要牽連溫起文可是叫溫起斯不停求情,饒是錢氏聽他說話早就沒了興致,不過會,溫起斯便被王媽媽帶了下去。
這下可是家事未處,雜事又添,想她錢氏也算好門好戶的人家,算什麼也不能叫低人一等才是,隻不過眼瞧著娶了幾房娘子回來,尚且未見有所出,隻怕在這般下去便是要將這談資送到他人的嘴裏,想到這處錢氏登時又是重重歎了一口氣。
“主母,可是吃氣了,老身瞧那斯哥兒往時也不是這般任性,方才見他好生求我叫主母少吃些氣,任是說什麼也是在乎主母的,想來斯哥兒要求的也不是什麼大事,是斯哥兒親自開口了,主母隻管假模假式地做了便是,到時叫恬哥兒隨便拿個理由,叫他下來也就是了,何苦要叫主母親自動手,那溫起文想的可不就是要叫主母不得安寧,時下可不就是要中了他們的意,主母這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