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溫家時,已是戊時一刻了,安良蕤原就懷著心思,所以也就睡得不沉,這一下車便覺著倒寒得厲害,這溫家黛瓦高牆的,門前兩盞黃皮盞,門前兩個小廝守著,不知為何卻讓安良蕤有些覺著像是閻羅地府,看著有些害怕。
“姑娘,你這是怎地了,這眼瞅著都到家了,前時姑娘還說要做好兒媳的本分,要如何如何伺候主母,眼下主母便在裏邊等著姑娘你呢,這站久些,再讓王媽媽瞧見了,隻怕要在主母麵前多多說姑娘你的好處,到時姑娘你便有好處吃了,也不枉費姑娘你的心思呢?”
阿喜是實打實想寒磣安良蕤才好,明介著自己是一心為她想,她倒好,全個把她的好心當馿肝肺了,索性叫她吃些虧也是好的。
安良蕤是要進去不假,隻不過叫聽著阿喜這些話可就不樂意了,前時教導阿喜這個丫頭一番,如今倒是叫她記恨上自己是個什麼道理,故而,安良蕤正打算要叫些錯處之時,裏邊的王媽媽便是快快跑了出來,瞅見安良蕤便是要將自己那些害怕全個要安良蕤吃去才好。
“王媽媽,這是怎了,眼下你正當伺候婆婆身邊,怎地還要叫王媽媽親自出來迎接,我原本就在外邊遊玩許久,說什麼也該我快去給婆婆賠個禮,再叫多多叫官人說叨我一番,索性姑奶奶還是好的,命人送了許多手信,我是被姑奶奶硬要收下,姑奶奶的心意自是要向著婆婆的,可不,這裏最大的一份便是要留給婆婆的,王媽媽也莫要吃心,我自是也留了一份報答王媽媽的!”
安良蕤說時,阿喜便從車上卸了幾件手信,看著是描金描銀的好物件,但終歸還是讓王媽媽歡喜不起來,張口閉口便將家中大事告知一遍,登時便是嚇得安良蕤將手中饋禮滾滾落地。
阿喜瞧著吃緊,正欲上前討說一二時,便見得安良蕤奪步上去,可是叫阿喜跟不得。
安良蕤幾乎是步子不敢停歇地來到錢氏那處,錢氏房中已如往常那般,隻不過屋中石蜜燒得正盛,想必錢氏心肺大傷,要不然也不至於此,屋子裏此刻盛滿了風,將微弱燭火似要吹滅般,叫安良蕤不由三兩下上去維護。
錢氏原先聽得居老太太捎信來說是安良蕤會回來,故而也就不敢睡沉了,她是明顯感覺到麵前的燈火被人罩住,抬眼時便是瞧見安良蕤身影,險些沒叫她痛哭流涕。
“良蕤,你可算回來了,你若是再不回來,我這日子可就是不知道要如何過下去了,我在這處孤苦無依,你那不生性的大哥前時說是要去通判家吃些酒,他可倒好,去那處竟說些不中聽的話,那寧氏不幫他說話,更是一道幫他趕了出來,我是看著他沒用,說了他幾句,他倒是好,非自個要餓自個,如今是個死活也沒人知道啊!”
錢氏說時極是激動,叫安良蕤壓了壓眉頭:“索性還不是惹出太多錯事,寧氏終歸還是溫家的大娘子,說什麼這也是她的家,她不過就是想要幫娘家人教訓大哥幾句罷了,氣頭過了,隻怕到時候想要回去還來不及呢,婆婆又何須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婆婆勞心勞身,原本自個體己自個才是,都怪良蕤,若是自己任性少一些,多多待在婆婆身邊也就沒事了,罷了,如今我就去寬慰大哥,叫大哥來婆婆麵前賠個不是?”
錢氏似知道安良蕤會有這些作為,雖說那溫起恬是要勸的,但是眼下還有大事要她做的,想到這處錢氏登時也是病嬌幾許,叫安良蕤不由快快回過了神。
“此事,良蕤你莫要著急,眼下最打緊的是起斯,起斯這個孩子固執得很,我當初叫他不要娶那小妾,他非是不聽,要和我這個娘,更是要和他自個賭氣,我是心疼他的,自是不會叫他獨個犯傻,隻不過你也知道我一個人怎地能吃勸住,可不就是瞧他瘋魔,生生和那小李氏離家出走,到外邊躲我去了,我是派了不少人到外邊,可到如今我也沒瞧他蹤跡,這可要我如何是好啊?”
安良蕤前時是仔細聽著錢氏那些話,到是一聽溫起斯這等病秧子還能和小李氏一道出了這重重院闈是下了多大勇氣,實在叫她安良蕤敬佩得很,然那安良蕤又有什麼理由要攔那溫起斯二人雙宿雙棲呢?
“婆婆莫要著急,官人往日身子便是要藥養著的,李妹妹是個明白人,而她的名聲也是在這處的,任是說什麼也不會叫官人在外邊吃了什麼為難,想來李妹妹還是能照顧好官人的,婆婆眼下的身子才是最打緊的,婆婆當是多多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