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家主母的全個要人攙扶這才能行過來,隻不過她一個探眼,登時就要跪在梅氏安仲謙麵前,可是將他們這些晚輩嚇壞。
“親家這是做什麼,明介著我們都是一家人,若是親家想要怪罪我們,盡管拿我們說話就是了,何必要為難自個,更是折煞我們,我也是知道親家向來喜靜,定是想要趕我們走了,隻不過華兒如今大了肚子方才又是動了胎氣,我這個做娘的實在是放心不下,求親家發個情麵,叫我留下來照看一段時候吧?”
那宋母還沒說什麼話,便被梅氏一番措辭擋得塞不出話來。
原本她是想要說他們的不是,如今聽瞧著梅氏設計可不就是想要說她家的不是,索性她還是自家的主母,慣是見不得他人插手幹預,想到這處宋母牽步快快坐在那檀木寶紫椅上便越發厲害了眼神。
“想親家往時也是來瞧過新婦的,再有新婦如今肚子大了,正多多思念親人的時候,人之常情當是理解,隻不過親家既然能對新婦照顧周到,為何卻不能一視同仁,慣也不是我想要偏袒了誰,實在是暖屋那處的四姨娘原就沒有做錯什麼,往時更是喚我吃吃茶湯,煨煨香飯,我是知道實打實為親家歡喜有這麼位好女兒,這不前時她還是惦念我這個老婆子特地叫人送來點葡萄,親家若是不信,大可到我老婆子房中一看?”
這些話饒是叫安仲謙梅氏聽去,這臉色便是如出一轍,瞧看宋母更是以為看到什麼稀罕人,叫他們驚奇的。
梅氏往時就多多從安良華那處聽說來,說她這個婆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慣是清閑怕鬧得很,如今不想竟是肯為安良蕤出來討話,原以為沒安少霍貼身,說什麼也要叫安良華出些惡氣才好,不敢想竟有了這些事來,隻怕這宋母多想,叫梅氏不由上去說道。
“親家說笑了,原本她婆家喚那蕤丫頭來,可不就是想要她來伺候親家嗎,要說吃玩意兒,這可就是她拿手活呢,往時可不知道多會討巧人,如今她是真真做錯了事情,親家可不知道我們進屋時,可是見著滿屋的書畫詩卷,火盆煨烤,我慣是知道華兒節省,但如今還是春寒料峭之時,她如今又有了身子,說什麼也要比常人弱些,親家不知道,我不過說了兩句,她就是不耐煩,險些就要冒犯親家你了,這等大逆不道之人,就該說些教訓,可惜不得呢?”
宋母是聽著梅氏這般說來,便覺著手中狻猊香爐燙手得很,險些沒叫宋母一個跌身,叫裏邊的炭火一並飛出來才好。
宋母是聽著梅氏說話是有幾分意思的,雖說安良蕤是從自個婆家來到這處,但終歸便是要她照應保周全的,如今這梅氏橫加說叨,若是傷了她安良蕤,可不就是叫她那個苦命的宋思柔在溫家吃眼色嗎?
這種種厲害,當是梅氏要比她自個明白得很,怎地還要說她的不是呢?
“原本四姨娘就是客人,說什麼也不能委屈她,再有那處也是我喚人多多備上火盆的,至於那新婦那處,說是受不得火盆熏木味這才沒搭火盆,親家若是想要喚人吃罪,便叫我這個老婆子吃罪便是了,莫要責罰了四姨妹,都是自家人說不得重話,四姨妹婆家還是能耐的,說什麼也是不得得罪的,犬子還要在她家討生活,求親家手下留情,不要傷及無辜啊?”
饒是這話說到這個地步,任是梅氏想要裝糊塗,隻怕那也是裝不成的。
可不就是因著那安良蕤處處沾了安良嬌的好處才有今日的富貴,安良嬌不願想她討,但她這個做娘可沒有這般好心思的。
想安良華嫁的好歹也是個秀才,說什麼也要比她那沒用的官人溫起斯強上好些倍,如今她是瞧著這安良蕤心思在外邊越發耍得厲害,不僅喚得安少霍鞍前馬後,更是叫他時時忤逆他這個娘,如今安少霍這般大的年紀還沒有個娘子暖身,再有那安少白越發長大,讀書又是有模有樣,說不定還要比他這個做三哥的成親早,安仲謙向來身子不爽利,這可不就是逼著梅氏慌張的嗎?
在旁的安仲謙也是聽得個臉羞,想他堂堂一介讀書人,說得文話,做得雅事,斷是沒有像如今這般吵吵鬧鬧,更是叫丟人丟到這處來,這若是傳揚出去,可要叫他那些同僚如何瞧他的,故此,安仲謙已是不由撚緊了手腕上的蜀繡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