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南齊逍遙門主林瀟歌的蕭、東陵太子的箜篌、西楚瀧嫀的琴堪稱天下三絕,能得其一便是人生之大幸。
隻是,林瀟歌隱退多年,早已是封蕭不奏。東陵太子忙於朝政,早已不近箜篌。瀧嫀雖然隻是一個藝人,但是隻效力於西楚貴族,亦或者說是隻效力於西楚大長公主府上。
夜漸深,歌舞宴也已經開始。作為壓軸,瀧嫀自然是最後一個出場。
能入得了西楚大長公主法眼的人自然不會是等閑之輩,自然首先得是色藝雙絕。
“這暮歲真不愧是東陵大節,我原以為如今戰爭將起,人應該會少很多,卻沒想到人潮洶湧!”秋隴歡專心致誌地看著樓下的景色,絲毫沒有注意到此刻林瀟歌的反常。
暮歲結燈是渙城人的習俗,沿河道兩岸遍布花燈。花燈做工精巧,就連河上飄著的那些小蓮燈都是用絹綢做的,兩岸屋舍上掛著的花燈更是精巧,其上內容更是囊括了天下之物。
此時,林瀟歌一雙眼死死地盯著隱藏在燈河旁的那一抹微影上。
那道身影的主人坐在一家小茶社裏,不時側耳聽坐在一邊的人說著什麼,由於那人是背對著林瀟歌所在的樓閣,林瀟歌並不能看得清楚。
那個人身姿婀娜,一舉一動之間都讓林瀟歌感到無比熟悉,似曾相識。
難不成是夏南娑?可是,可能性也不會很大。縱使任兮已經死了,但鬼城威懾尚在,為了她的弟弟的安危,她是不可能冒險返回中原的。
能和夏南娑氣質相近的人……為他所知的,那就隻有一個瀾一了。
這……不可能的吧。當年是父親親眼看著瀾一在臨風台上自盡,也是父親親手埋了瀾一的。
一向精明的林瀟歌也陷入迷茫了。人死怎可複生,可自從他應任兮之邀出世以來,所遇見的甚多人都與從前那些消失的人極其相似。這讓他感覺他陷入了一張大網之中,卻掙紮不出來。
當他看到任常樂的時候,先是一陣驚愕,然後是心間微顫,還未思量清楚利弊,就已經應下了任兮的邀請。原因無他,隻因任常樂長得著實是與秋靨辛和他太像,真說起來,應是折半而分,那雙眸子和秋靨辛的眼睛簡直是一模一樣。
如果,當年秋靨辛沒有失蹤,他和她的孩子也該有常樂這般大了吧。
林瀟歌低下眼眸,不經意間瞥到了專心致誌看著歌舞宴的陸思邈。這雙眼睛……也是像極了她。
“她真是好本事,竟然請得動西楚的瀧嫀來代替我。”方才林瀟歌看的那個女子一聲哀歎,端起茶壺為自己斟滿一杯茶。
“你也不必太過憂愁。人生各有命,你強行插手最後隻怕會禍及自己。你好不容易才被救過來,你這張臉已經不比從前,也算是一個新的開始,為何就不放棄過去,安安心心為家主做事呢?”男人坐在光影暗處,神色晦暗。
瀾一不答,隻轉頭看向河岸的花燈。
若是往事真能割舍掉,那記憶這樣東西,要來有什麼用。
“她派你來,是有要事的吧?”
男人點點頭,“前些日子北榮發生了點事。所以家主昨日才會來找你,讓你趕緊回北榮去。”
這廂,渙城暮歲氣氛正濃。而另一邊,北榮境內,卻是風雨欲來之勢。
北榮的皇帝——高永年駕崩,年五十六。
如今天下,任何一個皇帝駕崩的消息都有可能引發一場亂戰。但高永年駕崩的消息除去傅良玉及其親信外,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