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崔婆子連喚了幾聲,見白幼萱回過神來。她有些無奈的嘟囔道:“姑娘你這心也是真大。”
白幼萱尷尬一笑。
許是太清楚自己的處境,她反而沉下心來。其實紀博年說的對,她都不怕死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跟在崔婆子後麵往前廳去時,她才發覺紀家的院子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前一晚行過幽深的巷子時,她覺得她在步入深淵。
可白日裏卻是另一幅光景。順天本已經入秋,在來順天的路上,她透過車窗看到外麵的樹早就掉光了葉子,可紀家園子裏的樹卻長得極好,更有鮮花爭豔,美不勝收。
“姑娘,老婆子就隻能說這麼多了。一會兒進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白幼萱點了點頭,輕道了一聲‘謝’,這才進了紀家的大廳。
這似乎是紀家的用餐時間,坐在主坐上的是一個星眉怒目,卻兩鬢蒼白的老人。
老人的右手邊是一個雍容華貴的美婦人,這該是崔婆子口中的孫姨娘了。左手邊是一個小女孩,是已出嫁姐姐家的孩子。
再後麵是二爺的原配,孫雨研,三十多歲,她穿著玄色大花的旗袍,披著白色的狐裘,顯得高貴又優雅。在下麵是紀二爺,身材肥胖,依舊是辮子頭,一身黑色的長袍。坐在他們對麵是紀家四爺夫婦。昨夜她闖入前廳的時候見過他們。
“終於來了!這小門小戶出來的丫頭就是沒規沒矩。”
開口的是四爺的新夫人,秦芝蘭。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白幼萱,滿眼都是嫌棄之色,對著白幼萱道:“紀家可不是你白家,得好好跟著劉媽學學才是。”
秦芝蘭似乎已經忘記自己亦是新婦之事,熟稔的將自己代入紀家人的身份。桌上其他人雖心裏有話,現下倒也沒人當麵指責秦芝蘭。隻覺得秦這麼做,恐怕亦是為了立威。
眾人埋頭吃飯,隻二夫人笑道,“我倒覺得這姑娘長得好看,配我們三弟倒也配得上的。”
“二嫂,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紀家是什麼身份?怎麼能讓一個不知出身的女子登堂入室?”
秦芷蘭自覺自己的出身、地位都比白幼萱高一截,自是不願同日進府的另一個女人搶了自己的風頭。她偷看了一眼主坐,見他依舊在給小女孩喂食,又接著道:“三哥畢竟是紀家正經的嫡子,就算是納妾,也得瞧準了家世身份。五弟平時胡鬧慣了,你們也由著他?”
她生了一夜的悶氣,可不想就她自己一個人不痛快。
白幼萱鬧了她的婚禮不說,竟然還有人說她不如一個妾漂亮?這是萬萬不能忍的。
“呦,四嫂子是對我有多不滿,這剛來紀府第二天就編排我的不是?”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白幼萱沒回頭,卻也聽出了來人是誰。
紀博文,紀家的小五爺,商界名流。她在潁州的時候,見過他一麵。再之後,他買下了她,又安排了人將她送到順天。
秦芷蘭見紀博文進來,臉色微變,可很快便恢複了神色,嬌笑道:“哪裏有?”
“咦,今兒個倒是新鮮了。五弟竟然在早餐時間起了。”二嫂調侃道。
紀博文哈哈一笑,“今兒這不是新嫂子過門第一天嘛!二嫂當年嫁進來,我不也是來了?劉媽,給我加副碗筷!”
紀博文的目光從白幼萱身上掠過,又道:“劉媽,加兩幅!”
說著,紀博文就近拉了一張椅子,拉著白幼萱坐下之後,自己坐到了她的旁邊。
“你今日不是要去南方巡查生意?”一直沒有說話的紀老爺抬頭問道。
“嗯,下午的車。”
劉媽拿來了筷子,紀博文先遞給了白幼萱,又給她盛了粥,自己才挑了一個油條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