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患難玉米地(2 / 3)

翟亦青可以想象現在的自己有多落魄潦倒,他內心持續火山噴發,但卻一點兒也發泄不出來。

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的賬,我會慢慢算。”

兩個人這一伏一撲的動作持續了大概半小時,翟亦青這回當真是全身都濕了,他逐漸有點神誌不清,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熱還是其它原因。

溫澄也發現他的反常,但候冬寶的人還在附近搜尋,隻要他們走出玉米地,隨時會被人發現,他不敢輕舉妄動。

他稍稍挪了挪身子,用唇語問道:“怎麼了?”

翟亦青皺著眉心,懶得搭理他。

溫澄的視線再次聚焦在他肩膀上,黯淡和鮮紅的血跡交疊,他用手指輕輕挑開翟亦青的西裝外套,想看看傷口究竟什麼情況。

誰知翟亦青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咬牙切齒低聲罵道:“別碰我!”

溫澄熱臉貼了冷屁股,剛想罵又忍住了,回了他三個字:“你!活!該!”

就在翟亦青要回懟的時候,一個粗獷的聲音響了起來。

“老黑,你們那邊沒有嗎?”

“沒有。”

“清水溝那個方向找了嗎?”

“找了,沒人。”

接著一陣嘈雜的打草聲傳來,“接著找!我親眼看著他倆竄進來的,我就不信能人間蒸發了!”

從說話人的音量聽來,這群人離他們也就不到十米遠,溫澄下意識摟緊了身下的翟亦青,目光警覺,倆人都能感覺到彼此的鼻息在交換。

是那種對雙方來講都陌生的氣息,有點青草味,當中又晃蕩著沒法形容的怪異感。

“把頭扭過去。”翟亦青命令道。

“為什麼?”溫澄不明所以。

“別對著我喘氣!”

“我……”溫澄話噎在嗓子眼說不出來,翟亦青居然還嫌他?哪來的道理?

記不清這樣持續了多久,翟亦青越來越困,眼神灰蒙蒙的,渙散無光,他好像已經感覺不到肩膀的疼痛了。溫澄則以半個平板撐的姿勢伏在他身上,也是累的夠嗆,他不敢壓著身下的翟老大,看著他一臉寡白的麵相,該不會是要掛了吧?

“喂喂……你別睡啊,醒醒!”溫澄小聲叫道。

“別管我,我睡一會兒……”

“不行,你不能睡,一會兒我可叫不醒你。”

“你特麼詛咒我是吧?”

溫澄沒辦法,左右瞧瞧,四周全是玉米掰子,他順手掰下一棵就往翟亦青嘴裏塞。

“你幹什麼?!”翟亦青現在本來就芒刺在背,被溫澄突然這麼粗魯的一動作,更是惱火。

“你應該是體力透支了,趕緊補充食物,不然等天黑了你想跑也沒力氣了。”

“不用,給我抽根煙就行。”

“我日……你還想來冒煙的?你生怕人家找不著你還是咋地?”溫澄罵道。

“我的背都快爛了,我躺不了了……”

翟亦青說著就想起來,被溫澄一把又摁回去。

“你沒聽見他們就在清水溝附近找我們嗎?你想死是不是?”

翟亦青整個人都虛脫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滿臉都是聲嘶力竭的疲憊。

溫澄估計他是失血過多,沒辦法,隻能說:“要是你實在難受,我幫你翻個身吧!”

他把動作幅度盡量控製在最小,抱著翟亦青愣是一點一點挪動著幫他翻了個身,趴在地上,一個簡單的動作花了快十分鍾。

當翟亦青撲趴在地上的時候,溫澄總算明白他為什麼那麼煎熬了——他整個後背都濕了,汗漬混雜著血跡黏在背脊上,像被血水浸染透了,隱隱還伴著一股血腥味,看著都毛骨悚然……

他倆就這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耗時間,中間還啃了幾個生玉米充饑,就這麼生生熬到天黑。

溫澄琢磨著那些人應該離開了,把神誌不清的翟亦青搭到自己身上,攙著他走出玉米地。為了安全起見,他沒有往公路上走,而是在崎嶇的小道上攔截了一輛隨時會散架的農用車,讓人把他們載到新民鄉地方派出所。

…………

懷遠市人民醫院,外傷科——

混沌間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灌入翟亦青的鼻腔,腦袋沉重,身上某個地方一直隱隱作痛,他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幕既在他預料中,又讓他有些意外。

他忘了自己是怎麼來的醫院,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自己和溫澄步履蹣跚的走出玉米地,上了一個類似牛車還是什麼鬼的交通工具,然後……然後他就沒意識了。

所以,是溫澄送他來的醫院?

助理祁磊見老板醒了,起身走過去:“青哥?”

翟亦青估計自己躺了很久了,背脊都硬了,他想翻一下身子,被祁磊趕緊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