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澄把醉得七葷八素的祁磊送回家,然後駕車回翟亦青住處,現在已經是夜裏十點半了。
深秋的淩晨很涼,空氣都是陰冷的,秋風從外頭灌進車裏,經過加速度的拉扯,吹得人頓時頭腦清醒睡意全無。
車子路過市文化宮門口時被翟亦青叫停了,他從後座上跳下去,步履輕盈的走到馬路對麵的一個炸餅攤。
餅攤的主人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大爺,在這裏賣餅近四十年,老一輩懷遠市的人個個都愛吃他家的煎餅。哪怕幾十年來隻賣兩種口味,愛吃老味道的人依舊絡繹不絕,大晚上的攤前還是圍了三五個人等著。
大爺不慌不忙,是始終堅信慢工出細活,不管有一兩個人還是一二十個人,他都是慢條斯理從容不迫,從來沒有幫手,能等你就等,等不了就改天再來。二塊五一個的炸粑粑能讓你吃得飽飽的。
溫澄跟在翟亦青後麵走過去,沒想到他這種潔癖會愛吃沒有衛生保障的路邊攤。
“阿叔,豆沙粑粑和蔥花粑粑各來一個。”翟亦青轉頭問溫澄:“你吃什麼味?”
“我……”
“算了,吃豆沙吧,蔥花的吃了嘴太臭。”翟亦青擅自做主:“阿叔加兩個豆沙粑粑。”
溫澄對他的霸道行為很不滿:“奇怪,為什麼你可以吃蔥花的我就不能吃?”
翟亦青聳聳肩:“因為我是翟亦青。”好一個霸氣的回答,給你一個頂呱呱。
大爺翻滾著油鍋裏的粑粑,一抬頭,看見是翟亦青站在麵前,嘿嘿一笑:“阿青?這麼晚,又去哪裏浪了?”
“在外麵吃了頓飯。”
“又喝酒了?”大爺問。
“一點點。”
從他倆這種熟絡的溝通方式可以看出,大爺和翟亦青肯定不是一兩年的交情了。
“注意身體喲,”大爺指指油鍋裏撲騰的粑粑:“像這種垃圾食品以後少吃點。”
翟亦青咧嘴笑道:“個人入個位,垃圾人就該吃垃圾食品,沒它我的人生都不圓滿了。”
溫澄斜眼看著他,你還知道自己是垃圾?
大爺說不過這個口舌生花的大孩子,嘴角噙著笑意搖搖頭。
等了十幾分鍾,翟亦青終於如願以償的等到覬覦已久的油炸粑粑,一手拿一個,大口大口的啃起來,根本顧不得嘴上蹭了一圈油,吃的那叫一個有滋有味。這時候的他就像個眼巴巴盼了好久終於拿到自己心愛的那塊奶糖的小屁孩,雙眼放光,單純滿足的吃相跟他平時功於心計不溢言表的形象實在是相差萬裏。遠的不說,就說一個小時前在冠品源跟李老頭鬥智鬥勇的翟亦青跟此時眼前的翟亦青,就不是一個人設。
一個深不可測,一個了然於目。
一口氣吃了兩個油炸粑粑,翟亦青終於滿足了,靠在車門上抽著煙,東張西望的看著街上稀鬆的路人,像在釋放自己緊繃的神經。
溫澄有個問題憋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喂,你為什麼臨走前還要送那老色瘋汪君堯的什麼見麵會門票?他擺明是拿了好處後就想全身而退,你竟然還……”
翟亦青抬頭朝天上噴出一縷白煙,說:“對啊,所以我要修理他。”
溫澄更是沒頭沒腦了:“你要修理他?我沒看出來。”
“你真是德國汽車,benz(笨死)!”翟亦青反問:“你真不知道我送他兒子門票是什麼用意?”
“不知道。”溫澄傻乎乎的搖搖頭。
翟亦青蹙起眼角,神秘道:“隻要他兒子離開他視線範圍,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呀……”
溫澄轉留著眼珠子回味了一下話中的含義,怛然失色,罵道:“臥槽你還真是狼心狗肺!”說完,吐掉煙頭跳上車。
翟亦青笑而不語的把煙也滅了,跟著鑽進車裏。
溫澄看著他油膩的嘴巴,厭棄道:“你擦擦嘴上的油好不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喝了一碗豬油。”
翟亦青拉下遮陽板一看,確實是油滋滋的,他笑笑,坦蕩的往座椅上一靠:“管它的,秋天幹燥,權當擦潤唇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