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如同猛地踩空一級樓梯,心髒讀秒,血液逆流。
一股涼意沿著脊背慢慢的爬了上來。
蕭裏向來隨意自由出入我家,他也沒把我這裏當回事,尤其是發現我家密碼鎖還是他生日的時候。
現如今他的破門而入,輪到了我和薄謄被他這樣當場抓住,劇情像是來了個大反轉,一開始的是顧曆川和他繼母,如今卻……變成了我和我哥。
我自甘墮落地笑,原來我和顧曆川根本沒有任何差別。
都是垃圾。
薄謄聽見有聲音鬆開我,順手給我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淚,抬頭才發現是蕭裏。
那一刻,兩個男人的眼神無聲對視,蕭裏倒是先咧嘴笑了笑,“打擾了?”
後邊還帶著疑問的腔調,可那聲疑問怎麼聽怎麼嘲諷。
我無數話語如鯁在喉卻吞吐不能,看見蕭裏眼中的輕嘲,他甚至還吹了聲口哨,“不好意思,隔壁聽到你家聲音大,以為進賊了,過來看一眼。”
他隻字不提為什麼會這麼從容地打開我家門,薄謄不用想就知道,蕭裏知道密碼。
他站起來,收拾了一下衣服,隨後道,“送你到這裏,我下去了。”
“唉?”蕭裏看見薄謄轉身要走,笑著喊住他,“薄少不多留一會?我倒是要走了,不打擾你們。”
“不用。”
薄謄吐出兩個字,隨後看向我,我坐在那裏,渾身冰涼。
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蕭裏才冷笑著摔上門,衝我走來。
衝我走來,伸手抓住我的脖子,我說,“我沒有……”
“薄顏,你真的每次都能刷新我對你的認知……”
他幾乎是硬生生把這句話說出來的,我望著蕭裏,心頭動蕩。
剛經曆一遭被顧曆川欺騙背叛的事情,現在轉頭就又被他如此嘲諷,我沒說話,眼淚倒是無聲地落了下來。
“你的眼淚,我一滴都不想信。”蕭裏嘖了一聲,“提醒過你多少次,你不怕引火焚身?”
引火焚身便引火焚身吧,一把火把我燒光算了。
我狠狠甩開蕭裏的手,“既然要跟我陌路,現在貼上來算什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對我舊情未了?”
蕭裏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一般笑了,笑起來的時候那雙眼睛尤為漂亮,卻異常凜冽,他的指腹用力擦過我的唇,隨後惡毒地說了一聲,“真髒。”
我肩膀一顫,是,我是髒,可是蕭裏,你又有多少幹淨!
我一抬頭,蕭裏就直接捏住我的下巴,“別拿你這種眼神看著我,薄顏,我跟你可不是一類人。”
是,他放縱到底終無畏懼,而我呢?畏畏縮縮,有男人愛我,就要拚了命抓住,唯恐……唯恐手上一點溫度都不剩下。
他不是喜歡我這副樣子嗎?喜歡我在別的男人那裏被人喊做女神,轉身卻在他這裏像一條狗一樣,所有人都差遣不動的薄家千金,心甘情願淪落他的情人!
他不就是享受這種感覺嗎?
我擦著眼淚,我說,“你走吧。”
蕭裏沒說話,那眼神盯著我,跟刀子似的,能在我身上紮出血窟窿來,“薄顏,你有點不知好歹了。”
不知好歹?
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視線都模糊了,“我不知好歹?可不是麼!我最不知好歹的就是愛上你!”
“後悔了?”蕭裏眯起眼睛逼問我,眼裏一片森然的寒意。
“後悔了!”我猖狂大笑,我覺得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笑,什麼情啊愛啊,都是假的!這花花世界,從來沒有真心,也不配有真心!
我的真心就是給蕭裏踩碎的,他不要我,卻不肯放手讓我走!
我有些歇斯底裏,蕭裏死死皺著眉頭站在那裏,這才意識到可能在他進來之前我真的遭遇了什麼事情,“薄顏,你知道顧曆川的事情了?”
我猝然抬頭,含著淚對上蕭裏的眼睛,倏地一笑。
原來他知道。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他老早知道顧曆川和他繼母的事情,所以才連帶著對我都毫無畏懼,他甚至不怕,因為顧曆川早已背叛在先!
他落落大方和我偷情,卻從不告訴我,笑看著我在他和顧曆川之間受盡良心的拷問和煎熬,然後等我想通了,又輕輕鬆鬆來一句,滾蛋吧。
我從來沒有這麼一刻狼狽過,兩年前都沒有。
全身都在發抖,蕭裏單手插兜靠近我,弓著腰彎下背,男人衝我笑笑,隨後道,“薄顏,我為什麼不告訴你?因為我不屑……你也就隻配被人背叛,你這種人,還配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