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著眼睛盯著他好一陣子,他卻笑得邪氣,“怎麼,是想找個人陪,找不到別人,所以投靠我這個老相好?”
我還是沒說話。
蕭裏把我的被子掀開了一部分,整個人鑽進來,我都愣住了,他攔著我的腰把我往被子裏拽,我說,“別……”
“嘖。”蕭裏皺著眉頭,“既然想要人陪,就直白點。過來,裝什麼矜持,老子還不屑對一個病人做什麼事情。”
說完他摟住我,從背後把我抱住,“行了,睡吧,再睡一覺。”
我沒想過蕭裏會真的選擇留下,這種幾率真的少之又少,我甚至做好了被他嘲諷一通然後一個人丟下的準備。
此時此刻,一整顆心在不停地顫抖,像是有人狠狠抓住了揉搓,逼出黑紅的血。
我和他很久沒有用這種姿勢睡在一起,除卻剛開始的時候,後來幾年哪怕身體交付地再深,睡覺時都是背靠著背,兩顆心從來不會相交。
如今蕭裏再一次用這個姿勢將我揉進他懷裏的時候,居然刺激起我想落淚的衝動。
我在他懷裏挨過了一個傍晚,後來深夜我們兩個都睡醒了,我看見他的手機屏幕亮著,明顯是有人發消息。
蕭裏的密碼我一直都知道,四個零,這人甚至懶得拿自己的生日密碼去綁定手機。
——甚至連銀行卡密碼,家裏密碼,各種東西的密碼,統統由零構成。
我想起有一次陪他去ATM機取錢,他把卡塞進去後,拿手遮著,滴滴滴滴滴滴按了六聲就迅速開了,我說,“你六個零有什麼好遮?”
蕭裏說,“習慣性,畢竟密碼太簡單了。”
就像現在此時此刻,我解鎖他的屏保密碼,發現是有人微信上給他發消息,點進去一看,果不其然是薄悅。
我看了眼他們的聊天記錄——
【薄悅:我姐姐在哪兒你知道嗎?】
【蕭:不知道。】
【薄悅:我有點擔心她,我哥哥也聯係不上,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事。你能聯係看看嗎?】
【蕭:開會,回頭打。】
【薄悅:好,姐姐她可能平時生活裏大大咧咧的,所以沒有注意我們給她打電話,你記得去看看她。順便幫我轉告一聲。】
【蕭:嗯。】
我做好了準備看見蕭裏和薄悅兩個人甜言蜜語你來我往,卻沒想到蕭裏私底下和薄悅聊天也是這麼一副,愛理不理的腔調。
我心想也許蕭裏最愛的,隻是他自己吧。
可是我看著薄悅一副和我多熟悉多親密的語氣就想笑,裝什麼姐妹情深呢,蕭裏不是不知道我們倆明爭暗鬥,她還要擺著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仿佛我這個姐姐多叛逆,而她多懂事一樣。
演戲這方麵,我永遠不是薄悅的對手。
後來我把聊天記錄滑到最下麵,看見薄悅和蕭裏寥寥數字的對話。
【蕭:她發燒了。】
【薄悅:姐姐生病了?難怪不接電話,你快幫我照顧照顧她,讓她好好休息,回頭讓她給我打個電話。】
蕭裏沒回。
我盯著薄悅這排字,我都覺得惡心。
我剛想打什麼話過去,身後就伸過來一隻手,將我手裏的手機猛地抽走。
我轉頭對上蕭裏,他明顯也是剛睡醒,眼皮撐開一條縫來看我,薄情的唇正緩緩勾起,“看了多久了?”
我渾身冷汗直直往外冒,我說,“沒有……”
“你永遠都比不上你妹妹。”蕭裏把手機關掉塞回枕頭底下,“在欺騙人心這一方麵。”
我愣住了,渾身冰涼。
蕭裏知道薄悅所有的別有用心,也知道她話裏話外的深意,那麼為什麼,他還喜歡和薄悅相處?
我轉頭看蕭裏,他身上的衛衣被我揉的一團亂,我臉色發燙,被他這樣抱著一覺睡醒,竟然……相安無事。
我說,“你愛薄悅嗎?”
蕭裏沒回答我。
我不死心,又問了一遍,“蕭裏,你愛薄悅嗎?”
“不愛。”
蕭裏總算再次睜開眼睛來看我,語氣輕鬆,似乎在講什麼輕飄飄的事情,“但是如果我需要選擇一個人結婚,一定是她。”
我覺得一股寒意沿著脊椎爬上來,我說,“為什麼?蕭裏……是我不如薄悅嗎?”
蕭裏被我煩的幹脆轉了個身,“薄顏,你需要的太多,可我一樣都給不起你。”
冷漠的聲音讓我直直打了個寒顫。
“但是薄悅就很聰明,因為虛偽,所以她明白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也明白能配合我什麼。跟她相處,她永遠會處心積慮替我鋪好所有的台階,我不用真心對待她,她也一樣能跟我演戲下去。”
蕭裏忽然間轉身把我的下巴捏住,我看著他的眼珠子,大概是剛醒的緣故,眼膜顏色有些淺,襯得他的瞳孔尤為漆黑鮮明——像是淬過,煉過,精心打磨過的黑曜石,無機物一般的光澤。
“我懶,所以和她相處很輕鬆,因為她會計算好一切我需要的東西。”
蕭裏是這麼對我說的,“我可以什麼都不給她,她就能演完整場戲。”
聽聽,他從不動情,連擇偶標準,都如此薄情。
我不知道該羨慕薄悅好,還是該嘲笑她好。
“但是你……”蕭裏忽然間盯住我,我明顯看到他渙散的瞳仁一點點緊縮,隨後那眼神刀子一般就紮在我臉上,“薄顏,你要我的愛,我給不了你。”
其實也無需講那麼多理由,單是一句他不愛我,就可以概括一切。
我笑了一聲,縮進被子裏,蕭裏嘖了一下,“是打算悶死自己?”
我聲音瑟縮著,“反正我聽過無數遍從你嘴巴裏講出來的‘不愛’這兩個字了。”
蕭裏沒說話,隻是把我的頭從被子裏撈出來,看著我的表情,他才說道,“行了,薄顏,有些事情,真的需要點到為止。”
炮友越界,不三不四,不上不下。
“如果你能好好退回原來那根線,那麼我們之間還是可以和平相處的。”
蕭裏撐著身體坐起來,他的衛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我撩起一點,露出一截勁瘦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