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他的側臉,我說,“你會娶薄悅嗎?”
“不知道。”蕭裏扭頭來看我,“本來就想過娶她的,畢竟她才是名副其實的薄家千金,對我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蕭裏停頓了一下,“不過她要是沒醒過來就更好了,娶一個植物人更加方便點。”
聽聽,如此直白又冷血無情的話語。
我沒說話,隻是把自己團成一團,裹著被子。我覺得身體沒由來地冷,大概是聽見蕭裏那一句要娶她。
薄悅才是真正受寵的薄家千金,我騙不了自己。她的媽媽才是薄梁曾經明媒正娶的原配,哪怕現在她母親去世,薄梁也因著情誼一直惦記薄悅。
薄謄的媽媽是薄梁的現任,所以受關注程度自然也不低,隻有我,隻有我是例外。
我的媽媽和薄梁是露水情緣,哪怕她和薄梁先認識,也抵不過薄悅的媽媽清純甜美。
我在薄家的存在感實在是太低,我有這個自知之明。
“對了,你有沒有給他們回個電話?”
蕭裏突然間問我。
我搖搖頭,“沒有。”
說完我去拿手機,“我現在就打。”
結果剛打開手機,就看見薄謄給我發了一條信息。
【快點回家,爸腦溢血住院了。】
我看見這排字眼,眼皮跳了跳,第一個竄入腦海的竟然是,爸出事了,薄家小輩是不是開始……規劃遺產了?
蕭裏在我背後也看見了,隨後又是端著一副漫不經心卻高深莫測的腔調,對我說,“恭喜。”
這兩個字每每從他嘴巴裏念出來就帶著一股子諷刺。
我眨眨眼,抹了把還在發燙的額頭,我說,“我去一趟家裏。”
薄梁肯定不會聲張出院的事情,最多把全白城最好的醫生統統請來家裏。
我下床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蕭裏沒扶我,我自己扶著衣櫃站穩了,隨後慢慢往外走。
我拿了一套新衣服,當著蕭裏的麵換,他見過我的一切,我也不再避嫌,脫到一半的時候,蕭裏啞著嗓子笑了一聲,“薄顏,你這副身子倒是比你妹妹誘人很多。”
我沒說話,將衣服換上,又套了一件大衣,我說,“我走了。”
蕭裏依舊靠在我床頭玩著手機,“嗯。”
他這是要留在我家裏?
我沒有去揣測他的念頭,一旦開始期待了,就會隨時落空。
我走的時候,蕭裏坐在那裏,側臉看過去鼻梁筆挺。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轉身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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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薄家的時候,我看見了薄謄的媽媽成秋水,趴在床邊抹眼淚。
她是最早遇到我們的父親的女人,可是到頭來,父親娶的卻是最晚遇到的,最年輕的女人——薄悅的媽媽。
多諷刺,從她身上我便知道,愛情從來沒有先來後到,曾經給過你的,一轉頭就可以給更年輕更美好的女人。成秋水是薄梁的第一個女人,卻成為了他的情人——他娶了別人,她就由初戀變成了小三。
愛情是最自私最肮髒的東西,隻要能滿足自己私欲的,都被稱作了愛。
我看著成秋水哭成一團,而薄梁卻閉著眼躺在床上的畫麵,內心竟然沒有一絲波瀾。
薄謄看我臉色不大好,上來探我的額頭,“發燒了?”
我含糊地嗯了一聲,他叫管家給我倒了熱水,“你去隔壁間休息。”
我搖搖頭,“我就呆一會,他要沒醒我就走了。”
薄謄在我身後無奈地喊我,“薄顏。”
這個時候正好薄悅坐著輪椅過來,看見我也站在父親的房間裏,表情一變,又很快化作笑意,“姐姐,你來了?”
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和她演戲,重感冒加發燒的痛苦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說,“嗯,等下就走。”
“姐姐……”薄悅喊我,“你是不是討厭我?對我態度那麼冷淡?”
我裝不下去了。
我說,“對。”
薄悅的表情僵在臉上。
她做好了我虛與委蛇和她過招的準備,可是沒想過有朝一日,我當著所有家庭成員的麵回答她,對,我挺討厭你的。
成秋水聽見動靜起來看了我們一眼,隨後又坐回床邊哭她的老公。
反正不關她兒子的事兒,另外兩個女兒隨便怎麼鬧,鬧大了更好,統統趕出去,薄家就是薄謄的。
薄悅笑得尷尬,說話聲音都有點結巴,“姐姐你……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啊?”
我歎了口氣,旁邊管家又遞給我一杯水,我喝完嗓子還是疼,“你別委屈,以為你自己是個特例,我對整個薄家都有意見。”
薄悅笑得更加強撐了,大概沒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題。
薄梁還沒醒呢,我擺明了要造反。
成秋水幽幽的說,“你說這種沒良心的話,老爺要是出什麼事,你別想要到薄家一分錢。”
“拿去拿去。”
我滿不在乎,“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想要獨占薄家的遺產吧?我退出,你跟我的好妹妹爭鬥去吧,反正我不要。”
薄悅臉色一變,聲音都跟著尖銳了,“姐姐……你,你說什麼呢?我才沒有這個意思,媽媽,您相信我,我沒有想和您爭財產的念頭,我……”
“哦?那你的意思是,薄家的錢也不要了?”我拍拍手,“看不出來啊,你挺大方,那正好,我們兩人都同意了,就全給薄謄繼承吧。”
薄悅的表情真的是變了又變,如鯁在喉,“我……我不是不要,我是法定繼承人……”
嘖嘖,難得看見她這副如臨大敵進退不能的樣子,我覺得我還是有點長進的。
隻要蕭裏不在,我就可以刀槍不入。
我沒說話,冷笑著走了,薄謄在我背後喊我,“薄顏。”
我頭也不回,這個家有我沒我一個樣,另一個家卻拚了命要把我拉回去。
我抹了一把眼睛,挺好的,沒哭。好樣的薄顏,越來越有骨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