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雨水劈頭蓋臉砸在我臉上,我睜大了眼睛,回過神來推開了衛廷,但是他一把抓住我,那力道和蕭裏尤為相似——我愣了一下。
此時此刻暴雨交加中閃過一道驚雷,我看見了他的表情,也看見了遠處蕭裏那張蒼白的,被雨淋濕的臉。
他手裏還握著一把沒有撐開的傘,可是我來不及思考什麼,衛廷就脫下外套蓋在我頭上直接把我整個人抱起來。
然後朝著車子裏狂奔。
一邊撐著傘跑過來的容羨都愣住了,末了罵了一句,“靠,有人把我的活兒搶了!”
小梨頭也被費矢一把抓了回去,小梨頭哭著回頭,費矢當場發飆,“跑雨裏覺得自己特別有麵子是不是!”
小梨頭還在擔心我,沒想到被費矢上來一頓罵,整個人僵住了,撲撲簌簌地發抖。
陸在清在一邊看不下去了,上前道,“別凶她了,也是為了薄顏。”
費矢冰冷地看了一眼陸在清,隨後用力扯著濕漉漉的她上了車,嘭的一甩車門。
容羨看了眼陸在清,陸在清也看了眼他,剩下一個江凜也撐著傘在雨中沉默。
容羨:“我覺得我們仨是來打醬油的。”
陸在清:“我也覺得。”
江凜:“……”
蕭裏看著薄謄開車帶著我和衛廷走,細瘦的身影斧劈了雨幕,站在那裏,如同一尊不會呼吸的雕像。
後來薄悅也打著傘出來,“阿蕭,什麼事走得這麼急?”
看了附近一圈,空蕩蕩的沒有別人,那為什麼蕭裏跟看見了什麼似的衝出來這麼急?
淅淅瀝瀝的雨還在下,打在人的臉上涼進骨子裏。蕭裏憑空倒退兩步,手裏的傘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容羨打傘經過,表情冷漠,隻剩一句。
“我們之中,最後誰都不是贏家。”
******
我坐上車就打了一個噴嚏。
衛廷抽了一張餐巾紙給我,我說,“多謝。”
衛廷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撐著下巴看我,“怎麼呢,拍苦情戲呢?雨中旋轉跳躍我閉著眼?”
我被他這個台詞逗笑了,頗為非主流地說,“這是告別我最後的愛戀時代。”
前方薄謄開車,透過後視鏡看我一眼,衛廷笑了,“今兒個你哥打電話跟我說,務必要我晚上過來接你一趟,說是你估計得出事。我還在想什麼事呢,果然沒讓我失望。你哥料事如神。”
我心中咯噔一下,扭頭問薄謄,“你老早想到了我會這樣?”
薄謄表情淡漠,“隨便猜猜就能猜到,你嘴巴上說著沒事沒事,事實上肯定要死不活。”
我不說話了。
衛廷在一邊吭哧吭哧地樂,隨後又給我擦了淋濕的頭發,對我說,“這出戲真大,付出的精力也不少吧?”
我說,“我都撕心裂肺的,真的。”
衛廷以為我在開玩笑,順著我說下去,“好。”
可是,真的。
真的。
我靠在薄謄車子後排的椅子上,隨後閉上眼睛,薄謄問我去哪,“還回帝景灣嗎?”
“那房子我賣了。”
“嗯?”
衛廷和薄謄投來了眼神。
我扯了扯嘴角,“蕭裏就在我隔壁。我住不下去,幹脆賣了。”
“就這麼賣了?”薄謄還有些不信,大概他覺得我哪怕每次都說要放棄要放棄,心底還是留著一絲念想的。
隻是這次截然不同。
我說,“賣了吧,留著也沒什麼意思。”
“你當初陪人家喝酒才要來的房子。”薄謄節骨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盤,“真狠得下心?”
“哎呀真賣了真賣了!”我幹脆嚷嚷,“容羨幫我掛上去了!有沒有人買不知道,反正我是真的出售了!”
衛廷過來看我一眼,“那你這次下的決心還是挺堅定的。”
是啊,我每次逃離蕭裏的決心都很堅定。
但是在後來又一次遇見他的時候,就都會潰不成軍。
我幹脆說,“送到雅詩閣吧。”
“你那裏房間還沒退啊?”衛廷笑了笑,“我以為你們已經退房了。”
我幹脆說,“不退了,以後常駐雅詩閣,雅詩閣酒店是我家。”
薄謄推了推眼鏡,“打算住多久?我去前台幫你付了。”
“不了不了,這點錢我還是付得起。”好歹我的日子不算拮據,雅詩閣三四千一天還是可以開銷的。
後來薄謄送我到停車場,衛廷拿著那件濕掉的外套跟我一起出來,對我說,“這回總得邀請我上去了吧?”
我看了眼濕漉漉的他,隻能笑笑,“行,隻要你別做什麼混蛋事。”
薄謄的眉心幾不可見地跳了跳,“衛廷有分寸的。”
“這麼放心我?”衛廷爽快地笑了兩聲,“既然哥哥都這麼說了,看來我不能辜負你們的期待。走吧,我保證不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