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自己去和別人成為好朋友,強迫自己活下去,強迫自己在薄家爭得一席之位,強迫自己走出那個冷血無情的何家。

最後的最後,還要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愛蕭裏。

衛廷來觸碰我的手,“沒事了,你可以放過自己了,薄顏?”

他在我崩潰的邊緣試探性喊我,如同黑夜裏有一束暖黃的燈光投射進來,燙傳出一個洞,微不可見,卻切實存在。

“薄顏?”

我深呼吸,讓自己有力氣和理智去回複他。

“你別怕,你每次逃避這種情緒,越是逃避,反應就越是激烈。”衛廷笑著對我說,“這沒什麼不正常的,薄顏。人都會有排異反應,我小時候看見鬼片也會被嚇的不敢走路,有的人厭惡毛毛蟲,有的人怕狗,還有的人恐懼幽閉。你是正常的,你是對的……”

他慢慢地開導我,溫和的聲音如同一縷陽光打在我身上。

我身上到處都是雞皮疙瘩,可是慢慢的,我的情緒漸漸平息了下去。

衛廷大概是發現了我的好轉,打了個內線電話,叫他們送來了溫牛奶,替我倒出一杯,“安神的,喝點?”

我接過去喝了幾口,覺得情緒隨著牛奶一並被淹沒了下去,紅著眼睛看向衛廷,“謝謝你。”

“這沒什麼。”衛廷勾唇,還是那副完美的笑容,“放心吧,我說了不會動手動腳,你別勉強自己。”

我感激地朝他點點頭,“讓你看笑話了。”

“不,我覺得你很勇敢。”

衛廷用那種很沉穩的眼神看著我,這樣的男人讓人覺得他的胸膛相當寬厚可靠,眼神如水般沉著,甚至能安撫我焦躁驚恐的內心。

“你讓我看見了你想要邁出這一步的勇氣。”衛廷笑了笑,“這已經足夠了。慢慢來,終究會擺脫這個陰影。”

在我遇見衛廷之間,我從來隻知道語言傷人有多銳利深刻,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寥寥數語也可以拯救一個人。

我紅了眼眶,扯著嘴角笑,“你為什麼這麼會哄小姑娘。”

衛廷看我一眼,“姑娘不就是用來哄的嗎?”

我擦了擦眼淚,“好的,我做好準備了,你可以繼續哄我了。”

衛廷撲哧一下樂了,“我搜腸刮肚也就這些話了,你要我再發揮,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我和他對視一眼,然後彼此都笑了。

進退有度,翩翩君子。

真好,真好。

我要是能愛上他就好了。

後來衛廷替我蓋上被子緩緩睡去,直到我陷入沉睡,男人依舊坐在床邊,表情深沉如海,遼遠寂靜,卻深不可測。

【她現在怎麼樣了?】

【還行,應該比之前好了。】

【都靠你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功解決……】

【我不知道。】衛廷打過去幾排字,【可是容羨,我覺得她挺有意思的,怎麼辦?】

容羨的視線猝然一緊,眉頭皺起。

【容羨:你幾個意思?】

【衛廷:就字麵上的意思。】

【容羨:……】

【容羨:我警告你,別打那些不該有的主意!】

【衛廷:從你和大哥找上我那一刻起,就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早晚會超出你們的掌控。】

【容羨:你想怎麼樣?】

【衛廷:就這樣,和你吱一聲。】

【容羨:你要是真的敢動她,別說我。蕭裏都不會放過你!】

【衛廷:拿蕭裏來威脅我?好笑不好笑?我有自己的分寸,不用你來指指點點。剩下的事情我明白怎麼做。】

【容羨:好自為之。】

【衛廷: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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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蕭裏煩躁地將酒杯擲在了名貴的毛毯上,暗紅色的液體流了一地,竟有些像盛開的鮮血。

“嘖,給老子舔幹淨。”江凜皺著眉,“我請你喝酒,你來給我搞破壞?”

蕭裏笑著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多少錢,我給你買一條。”

“孤品,蘇白大師的,人家死了,生前就這麼一條。”江凜抿了一口酒,“你,賠不起。”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我賠不起的。”蕭裏喃喃著,“我翻一倍原價給你。”

“滾蛋,十倍都沒用。”江凜站起來,走到一邊桌球麵前,拿著細長的杆子,身影修長,動作優雅,一杆進洞,傳來咚咚的響聲,“訂婚不是喜事麼?怎麼會想到煩躁找我喝酒?”

“就是煩。”蕭裏往後抓了把自己的頭發,那發絲被他隨意抓出了一個淩亂不羈的造型,乍一眼看過去竟然漂亮得出挑。

他眯著那雙細長的眼睛,“薄顏和別人走了,我,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