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一樣。”衛廷撐著下巴,“大學和容羨修得同一個專業就是心理學。”

“難怪。”我嘀咕了一句,“你是不是容羨派來的臥底?”

衛廷沒說話,隻是看著我,“你認為我是誰,我就是誰。”

得了,這種說法就是來搞腦子的。

我又喝了一口水,“這幾天想拜托你幫個忙。”

“哦?”衛廷依舊是風度翩翩的樣子,“是要我幫忙找房子麼?”

“沒錯。”我打了個指響,再把水杯放回去,“我不是從帝景灣搬出來了嘛,所以得找個新的房子,總不能一直住在酒店裏。”

“我看你把酒店當家挺熟練的。”衛廷幫我收拾床頭櫃上的東西,“我幫你看看吧,其實你真的可以過來住我家,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我特別不要臉地說,“我臉皮子薄,害羞。”

衛廷一聽就樂,“行,我信你。”

“真愛啊,這都信我。這大概是我最不靠譜的話了。”我也笑著躺回去,“其實還是不大想去,怕對我們兩個名聲都不好。”

“無所謂。”衛廷聳聳肩,“白城似乎並沒有很多人認識我,而且我前陣子都在國外,也算是剛回來。”

“奇怪,你們怎麼都喜歡往國外跑那一套。”我瞟了他一眼,“去一趟國外能鍍金嗎?”

“你不是也在國外兩年麼。”

“我那是躲債。”

我輕聲喃喃著,“人命債。”

衛廷頗為意外地轉過頭來看我,大概是不相信能從我嘴巴裏聽見這個消息,“你欠了誰一條命?”

“曾經以為欠了,不過現在發現都沒死,所以良心一點兒也不內疚了。”

我也轉頭和衛廷對視,這段往事一直深深壓在我內心裏,我可以坦白自己曾經在蕭裏身上所有劣跡斑斑的愛意,但是唯獨這一段故事,很少開口和人提及。

不知道為什麼,麵對衛廷,我居然覺得安心。

難道是他修過心理學所以讓我覺得這個人很可靠嗎?

我自嘲的笑了笑,或許隻是我太寂寞了,所以把他當做了依靠而已。

我看著衛廷的眼睛問道,“想知道嗎?”

“我不強迫你。”

衛廷笑得很溫柔,“想說就說。”

我翻了個身,幹脆不去看他,這樣才有勇氣,當做自己是在自言自語,然後慢吞吞地說道,“我之前酒駕開車,撞了一個人。”

衛廷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表情一頓。

“當時,我和容羨坐在一起,我開車,他副駕駛。”我的聲音有些哽咽,閉上眼睛,有些回憶的碎片從裂縫裏竄出,讓我難以招架。

“對麵一輛車裏,是蕭裏和薄悅。”

無意識攥緊了拳頭,我猛地睜開眼睛,像是最後一搏般,咬牙切齒地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我喝多了,薄悅刺激我。我沒忍住,開著車朝她撞了過去。”

衛廷的手從後麵抱我的時候,我渾身哆嗦了一下,聲音都跟著顫抖了,“我那個時候是真的想撞死她,撞死她!大不了一起死了,大家都別做人了!”

殺人犯又如何?這人間誰活得不像是一場煉獄?

我就是這樣心狠手辣,受不了一丁點刺激,薄悅每次都在逼我,把我往崩潰的邊緣逼,所以我開車撞她了。

在那年薄悅生日大家喝完酒結束以後,她試圖勾引蕭裏和她車震的時候,地下停車庫裏我直接一腳油門踩下去,一起死吧!

容羨當時在我旁邊也是被嚇了一跳,後來一切都崩壞了,刺耳的刹車聲爆炸聲和警笛聲響成一片,警車上的紅色警戒燈和鮮血一並連成了天邊一條模糊又刺眼的紅線,我聽見耳邊不斷有人嘶吼著,“薄顏——薄顏!”

那聲音到底是蕭裏還是容羨,我已經分不清了。

薄悅成為植物人,是我幹的。

她昏迷那麼久,也都拜我所賜。

可是我一丁點都不怕,我就呆在家裏等著人來抓我,無所謂,我的人生已經為了蕭裏摔爛成這樣了,還有什麼活著的意義?

但是我沒有等到別人來抓我,卻等到了容羨也因此昏迷的消息——一場四個人遭受牽連的車禍,兩個人變成了植物人。

薄悅生死無所謂,我良心都不會疼一下,可是容羨,容羨那條命該怎麼辦?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這才是我的報應。

後來薄謄連夜將我送去國外,我以為這是他的主意,安檢的時候我隻是不停地發抖,薄謄問我後悔嗎?我說,我不後悔開車撞薄悅,但是我後悔毀了容羨。

薄謄說,逃吧,逃兩年回來,國內有我。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卑劣地逃走了,懷著對容羨所有的內疚。後來日複一日,我在自己逼迫在陰影中,將容羨所有的回憶都壓縮。

蕭裏都曾經在醉酒的時候按住我,對我說,容羨這個男人,他都嫉妒。

衛廷聽完我這段沉重又冗長的回憶,從背後將我輕輕抱住,問我,“那當年那場醉酒撞人事件,誰是最後的承擔者?”

我無聲沉默,我不知道,薄謄解決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