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裏意味不明低笑了幾聲,然後陸在清瞟了他一眼,“真刪了?”

“嗯。”蕭裏拿手遮住眼睛,“刪吧,反正眼不見為淨。”

陸在清皺著眉毛在手機屏幕上瞅了好一會,“不是,薄顏在哪呀?”

“你找頭像。”蕭裏說,“頭像一個sb柴犬表情包的就是她。”

“……”陸在清盯著蕭裏給薄顏的備注懵逼了好久,過了一會喃喃著,“你給薄顏的備注是‘傻子’?”

“可不是麼?”蕭裏沒覺得這有什麼,指揮著陸在清,“就跟個傻子似的,給我刪了。”

“哦。”陸在清點開對話框,看見寥寥數語,楞了一下,“你這兒,有句話還沒發出去。”

打了一半呢,就停了,也不按發送。

蕭裏怔了怔,隨後像是才記起來有這回事一樣,他翻了個身,聲音悶悶的,“別管了。”

“哦好。”陸在清把對話框裏那排字一個一個地刪掉。

那句話大概是蕭裏想說,卻沒沒辦法說出口的事情。

【容羨沒有了,你能不能也別出事?】

再也不會有人發送了。

陸在清替蕭裏按下刪除好友的紅色框,隨後將手機丟給蕭裏,“喏,完事兒了。”

“真的假的?”蕭裏看了陸在清一眼,“你……”

“你可別到時候又哭唧唧地求薄顏把你加回來。”

陸在清看了蕭裏一眼,隨後道,“好了,正好,耳根子清淨了,你倆要是又有什麼事情,我是不會再插手的。”

蕭裏慵懶地抬了抬眼皮看著天花板。

再有什麼事情?

已經不會再有……任何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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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和蕭裏再沒聯係,我們之間像是約定好了一般,不再找對方聊任何事情,我甚至不知道陸在清替他把我刪了,每天忙著給衛廷和他家裏人做飯做菜,當起了一個合格的未婚妻。

然後,訂婚的前幾天,我收到了小梨頭的微信,她說,蕭裏要結婚了,替我轉告你一聲。

我沒多想,隻是打了個哦過去。

心髒深處鈍鈍的痛無法掩蓋,不管我多忙,總是還會抽痛著提醒我它的存在。

可是我和蕭裏也隻能這樣了

我沒說別的,小梨頭就問我,蕭裏結婚,你去嗎?

我手機僵在屏幕上不知道該如何打字,去嗎?到底要不要去?

去看看吧,看看他和薄悅多甜蜜,我也想看看薄悅以後的下場,會不會比我更慘。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衛廷湊過來看了我一眼,隨後對我說,“喲?蕭裏要結婚啦。”

他終究也要娶別的女人了。

我沒說話,過了好久衛廷說,“去吧。”

我抬頭看他一眼,“你不會生氣麼?”

“有什麼好生氣,你和他認識這麼多年,哪怕斷掉了別的關係,處於朋友的麵子,還是得去看一下。”衛廷摸了摸我的頭,“參加完出來我來接你。”

我盯著衛廷的眼睛,一動不動,隨後說了一句,“好。”

我對小梨頭說,我到時候來找你一起。小梨頭還頗為吃驚,直接一個電話過來了,“哇,你真的來呀?”

我說,“對,我看著像是騙人嗎?”

小梨頭在那裏支支吾吾好久,“我被薄悅拉去當伴娘了,你不會不高興吧?”

我愣住了,小梨頭又說,“我也想拒絕的,可是我小叔替我答應了,說好歹也是一起玩的,雖然和薄悅不熟,蕭裏的麵子也要給啊,巴拉巴拉的,就說正好從此就……就拿起放下什麼的。”

我聽她說完一長串,知道了緣由,也沒去責怪小梨頭什麼。畢竟如果我和薄悅之間的仇真的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小梨頭他們也是無辜的,他們完全可以繼續和薄悅來往,因為他們沒有直接矛盾。

這圈子裏就是帶著假麵來來往往,哪怕是婚禮,都可以假笑著完成整場。薄悅也是故意喊小梨頭過來做伴娘的,大家都是互相吹噓互相討好,誰管誰之間的好壞來往。

後來小梨頭又說了一些安慰我的話,掛了電話之後衛廷在一邊笑看我,“覺得薄悅這個行為很惡心?別急,等我們結婚了也把她拉過來。”

我說,“她巴不得看我和別人結婚,喊她也不能怎麼樣啊。”

衛廷再次揉揉我,“那你就不知道了,有的時候,你要是過得比她好比她幸福,她也一樣會不爽快。”

我看著衛廷的眼睛,歎了口氣,總覺得生活軌道已經徹底更改了,現在哪怕我想往回走,想回頭……都已經沒有去路了。

這天夜裏我沒睡著,小梨頭微信上陪我絮絮叨叨了好久,我在想容羨,在想蕭裏,在想我們之間所有的過去,怎麼就一步步走到了這個田地。

後來我困了,我對小梨頭說,算了吧,這一切就都過去了,新的生活開始,也挺不錯的。

小梨頭問我,“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愛蕭裏嗎?”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愛,不管重來幾次,我都會義無反顧重新愛上他。”

小梨頭在那裏說,“真羨慕你,薄顏,我說真的。”

我笑笑,“你還在對費矢抱著那些難以忘懷的念頭嗎。”

我聽見小梨頭那裏被子摩擦的聲音,估計她是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隨後她含糊的聲音傳過來,“嗯。”

“可是我查了,DNA。”

她的聲音逐漸染上了哭腔,“我們真的是叔侄。”

沒有比這個來的更加諷刺的了。

倘若說我和蕭裏隻是一段狗血又血腥的互相折磨的話,那麼小梨頭和她小叔,就是老天爺開的一個玩笑。

我想起了薄謄,薄謄和我或許是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他對於我抱有某些不知名的念頭,但是費矢的的確確是小梨頭的親人,這一點大家都深知。

令我驚奇的是,小梨頭居然會自己去調查她和費矢的身份,這讓我覺得恐懼,恐懼她的愛已經溢出來,無法再自我控製,所以拚命尋求一個肯定和解脫——我沒有,我沒有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

然而事實卻如此迅速地打了她一個耳光。

我不知道安慰小梨頭什麼,有的時候我覺得我倆就是在比誰更慘,然後依靠對方的慘來讓自己心裏得到些許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