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梨頭花了二十分鍾時間碰麵,小梨頭畫了一個相當漂亮的妝,但是我隻擦了一層粉底和隨便塗了幾下口紅就出來了,她皺著眉對我說,“你怎麼不打扮打扮?”
我樂了,“主要還是你好麼,我就隨便露個麵就行,知道你小叔在哪麼?”
“知道。”小梨頭發我一個地址,隨後拉開我副駕駛座的車門,她說,“我這輩子可能也沒幾條命坐你開車。”
我樂了,“我今兒喝得那一口酒已經消化了,你別怕。”
小梨頭說,“要是死了,咱倆就是亡命鴛鴦。”
“我不樂意。”我一腳踩下油門,大紅色野馬發出轟的一聲巨響,隨後我開上高架,小梨頭死死抓著安全帶,“薄顏,你之前開過車嗎?”
我說,“沒有,不怎麼開!”
“你會開車麼!”
“我會開碰碰車。”
小梨頭擺出了向上帝祈禱的姿勢,我笑了,逆著風,夜風呼呼灌進瞳孔裏,我們在深夜的高架上狂奔,奔向無人知曉的未來。
半小時後,我們到達了延安飯店,跳下車的時候小梨頭差點要吐,我說,“別吐,妝要化了。”
小梨頭硬生生忍住了,隨後對我說,“我這輩子不會再坐你的車。”
我們到了酒店,跟捉奸似的,進電梯的時候我問梨頭,“要是真的看見你小叔和那個女人在滾床單,你打算怎麼樣?”
小梨頭明顯沒考慮到這個情況,就是一股腦兒要過來找費矢,所以衝動之下直接來了,也沒想過該幹嘛,該如何應對緊急情況。
支支吾吾了好久,直到我們站在了那扇房間門前,小梨頭才說,“進去……道個好?”
我沒說話,用一種無語的表情看著她,“你小叔可能不會樂意見到你。”
小梨頭咬咬牙,“不行,我不能讓他倆上床,我小叔必須得是幹淨的——”
話音都還沒說完,酒店房門直接被人從裏麵猛地拉了開來——
小梨頭一聲尖叫嚇得憋在喉嚨裏,我和她同時抬頭,看見了站在門口一臉冷漠的費矢。
小梨頭表情都沒來記得擺出來,弱弱喊了一句,“小……小叔……”
費矢冷笑,“門口唱戲呢?要不要我給你拿個喇叭?”
費璃把頭埋得更低了,“我不是……故意……”
費矢笑得更開心了,男人就穿著一件浴袍,胸口貌似有個吻痕,但是我沒看明白,裏麵燈光也昏暗,氣氛有些迷離曖昧。
小梨頭一看見費矢笑,就嚇得說話不順暢,“那個,你今兒不回家,我就來看看你……”
“費璃。”費矢一字一句,“你是覺得我看著很好糊弄,還是說你撒謊的功力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小梨頭被費矢連名帶姓喊了出來,臉色慘白,“小叔……我隻是不想……”
“嗯。”費矢給她鼓了鼓掌,“好樣的,我以後去哪都要給你打報告是不是?你敲個章批準了,我才能出門對不對?”
小梨頭拚命搖頭,“沒有,小叔……我是怕你和那個女人……”
“陸初初?”
費矢眯眼笑了笑,我覺得費矢是挺帥的,也難怪小梨頭喜歡,放在大眾審美裏應該都能算到長得好看那一撥去,尤其是現在冷笑的時候——
長的帥的男人發起火來都是長的帥的,比如說此時此刻。
“陸初初我另外給她開了個房間,在隔壁,你要是想她,可以去隔壁找她。”
小梨頭臉上表情變換了好多,五顏六色什麼神情都有,最後小心翼翼問了一句,“真……真的假的?讓我進去看看。”
“……”我覺得費矢臉上隱隱出現了一種“老子恨不得掐死你”的表情。
最後小梨頭不怕死地往裏瞟了一眼,哦,的確是單人間,她放心了,拍拍胸脯,這動作做的太明顯,於是做到一半又把脖子一縮,擠出一個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對費矢說,“那個……小叔,半夜打擾了……晚……晚安?”
費矢咬牙切齒,“滾!”
小梨頭貓著腰竄出來,覺得又驚嚇又慶幸,還好……還好小叔沒跟那個臭三八滾床單,不然她心都要碎了。
豈料費矢盯著小梨頭做賊一樣的背影,意味深長說了一句,“費璃,以後這種給我添麻煩的事情少做,哪怕你再討厭陸初初,她以後都會是你的長輩。”
費璃慶幸的表情就這麼僵在臉上,到了後來還有點複雜,那表情我太了解了,平時我心痛的時候就是這樣,卻又隻能說一句,“嗯……我知道。”
知道還犯傻。
我心說我該跑了,要不然可能費矢連著我一塊揍。
我和費璃走出去酒店的時候,我倆神情各異,費璃因為知道費矢並沒有和陸初初發生什麼,覺得鬆了口氣,可是又因為聽見費矢最後一句話,感覺心裏不是滋味。
她不管如何自作多情,費矢終究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我看了眼費璃,“你要不還是放棄吧?”
“你放棄沒?你沒放棄就別來勸我。”小梨頭委屈巴巴跳上我的車子,“過幾天蕭裏結婚的時候,我看看你會不會比我更慘一點。”
我笑著揉了揉小梨頭的頭發,“沒關係,流水的男人,鐵打的薄顏。不管你後來愛上誰,爸爸都愛你。”
小梨頭明知我是開玩笑在逗她開心,眼淚還是出來了,一把撲過來抓住我的手對我說,“薄顏,你真好,你要是個男的,我就跟你跑了。”
我要是個男的……那我他媽不得比蕭裏還要能上天?
我送了小梨頭回家,後視鏡裏看了酒店一眼,隨後這次放慢了速度,漆黑一片的深夜裏,我和費璃就像是一枚緩慢穿梭的時空膠囊,和所有的回憶和愛情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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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廷知道我後來大半夜出去,又問我一遍,“幹嘛去了?”
我說,“陪小梨頭捉奸。”
“瞎起哄。”衛廷上下看我一眼評價道,“我和別的女人開房沒見你這麼激動。”
我想也不想說,“沒關係,你去找吧。她們都是賓館,我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