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不停地有嗡嗡聲響起,蕭裏腦子裏現在一片漿糊,原本清晰冰冷的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分崩離析,他裝了五年忍了五年,在這一刻徹底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薄蔚盯著蕭裏的臉看了一會,忽然間笑了,“叔叔你的眼睛跟我特別像——”
他話鋒又一轉,“不過你沒我帥。”
蕭裏被薄蔚這話弄得心髒都跟著瘋狂跳動了,當場站起來,直接抱起了薄蔚,朝他原來的房間走去。
“叔叔,你想幹嘛?我媽咪和薄妤在換衣服哦,我們是男人,不可以進去打擾的,我想去找幹媽玩。”薄蔚的腿在不停地撲騰,蕭裏把他按住,眼淚已經幹了,如今男人白皙的臉上是另外一種表情。
風雨欲來山滿樓。
他眼底帶著驚天的怒意,惡狠狠,咬著牙,一字一句,“為什麼不能進去?”
“因為我們是男人,是紳士。”
薄蔚對蕭裏說道,“媽咪是女人,是花朵,要嗬護。”
“我不是紳士。”蕭裏的聲音忽然間變了,“我是人渣,拋棄了你們五年的人渣。”
薄蔚表情也愣住了,隨後他的小腦瓜有些明白不來情況,結結巴巴問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蕭裏低頭,對上薄蔚的眼睛,讓他看見自己眼裏的深淵,讓他清晰感受自己眼裏透過血管脈搏跳動的,所有歇斯底裏的情緒,以及對他們瘋狂的掠奪和占有欲,“你是我的,小東西。”
薄蔚臉色慘白。
蕭裏毫不猶豫地繼續問,“你和你妹妹是龍鳳胎?”
“對的,我先出生的……”薄蔚嘴唇也有點發白,“等等,你說我是你的,是什麼意思……我們……我們……”
“該改口喊爸爸了,小子。”此時此刻的蕭裏危險得就像是一隻妖孽,“可把你媽管好了,小王八蛋,老子就是來搶你媽媽的。”
“你想幹什麼!”薄蔚一聽,登時變了臉色,“你……你怎麼就確定——在新西蘭,搶著做我爸爸的人多了去了!”
“是麼?”蕭裏咬牙切齒,一腳踹開了門,伴隨著這個動作,蕭裏對懷中大驚失色的薄蔚說,“那我來讓你見識見識我。”
我給薄妤換好衣服,薄妤正在笑著打遊戲呢,這個時候酒店房門就直接被人一踹踹開了!
踹開了!
我他媽!五星級大酒店的房門啊!何等的力道啊!
我一抬頭看見蕭裏抱著薄蔚步步逼近,當時內心頓時驚起海嘯,下意識失去了冷靜,“幹嘛?”
蕭裏按著薄蔚來到我麵前,冷笑著,幾乎是咬牙切齒,問我,“這誰的種?”
我口不擇言胡言亂語,“我……我隨便找精子庫配的。”
蕭裏眯眼笑得花枝亂顫,偏偏越是這樣,那皮囊愈發帥氣,又凶狠又帥氣,他說,“扯,繼續扯,我聽聽你能不能扯出一劇封神榜來。”
薄蔚很天真地問道,“封神榜是什麼?”
蕭裏說,“就是你媽滿口胡言。”
“哦。”薄蔚和他心有靈犀,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能一唱一和,“媽咪,你滿口封神演義。”
“……”
我說,“薄蔚,你過來。”
薄蔚說,“為什麼?”
我指著蕭裏,“因為他是壞人。”
“可是他告訴我,他是我們的父親。”薄蔚用很坦誠的目光看向我,“告訴我,親愛的,他是不是我們的父親?”
我心如刀割,選擇搖頭,蕭裏把薄蔚放床上就直接過來抓我,我喊了一聲,蕭裏碰到我的時候,就覺得全身的情緒都被點燃了。
眼前這個人,他壓抑著所有念想想了五年。
蕭裏眼眶猩紅,“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含著眼淚,“你要結婚了,我憑什麼告訴你!”
蕭裏倒抽一口涼氣。
我這是承認了。
承認了。
那是他的孩子。
蕭裏倒退幾步,忽然間捂住臉,發出一陣滲人的笑聲,可是他確實在笑,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或者說,他就是喜歡這樣陰陽怪氣。
可是蕭裏內心是真的根本無法平靜,現在他做什麼都能失控。
蕭裏說,“薄顏,你騙了我五年。”
我說,“不怪我的,怪你自己。想要孩子,就打官司。”
“打官司?”蕭裏恨不得把我掐死,“你試試!這整座城市誰敢跟我打官司?”
蕭裏的聲音裏帶著失去理智的顫抖,我很少見他這樣,或許是我的遺憾,五年前沒見到他崩潰的模樣。
隻有通過陸在清他們寥寥數語的轉述,告訴我蕭裏痛不欲生,告訴我蕭裏追悔莫及。還告訴我,小顏,快回來,大家都在等你。
我卻從沒親眼見識過,他有多疼。
我咧嘴笑了笑,這一刻,如同我們身份對換,看見蕭裏這幅樣子,我居然,覺得又痛又快,“是麼?你是覺得我會乖乖聽從你所有的命令嗎?你敢威脅我,我就敢跳樓給你看。”
蕭裏沒想到我這麼狠,眼眶都紅了,“你沒想過孩子嗎?”
我笑了,“孩子若成了你牽連我的工具,那麼我也可以不要的,你是不是現在這一刻開始要跟我搶小孩?好吧蕭裏,你不用麻煩的,我放棄就是了。喏,孩子你帶走吧。”
蕭裏根本無法預料我已經死心塌地到了這種地步。
這種……和他曾經一模一樣的地步。
什麼牽製我,我就放棄什麼。
什麼成全我,我就利用什麼。
“我幹不出來那種為了孩子還可憐巴巴被綁在男人身邊的事兒。”
我紅著眼路過蕭裏,“為了孩子被男人威脅那都是活該。你若要孩子,我親手放棄撫養權送給你。蕭裏,你要從我身上獲取什麼,我都能放棄。你要我這個人,隻有我死。”
蕭裏僵在原地,心髒在那一刻甚至落空了一秒,如同猛地從高樓摔落,經曆了一遭猝然失重的驚慌感。
我離去,心安理得去找費璃聊天,留下蕭裏和房間裏兩個嚎啕大哭的孩子。
薄蔚說,“媽咪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薄妤說,“你滾!你快滾!就是因為你的出麵,媽咪才不要我們的!”
蕭裏站在那裏,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比曾經更加深重的,絕望。